(别留给我遐想,全部都带走,好吗?)
吃过饭后,杨安如约去往医院准备做配型,仍旧是周明启开车,因为妈妈还在的缘故,所以杨安并没有直接坐到副驾驶上。
一路上妈妈都在数落着她的莽撞与缺心眼,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可以清晰地传到前面,明明一开始就推卸着让她自己做决定,可等她答应了,事后还是会被指责,就好像鬼打墙一样,做什么事永远都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又是错的。
她当然知道妈妈是爱她的,可为什么总要在她确信时又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混淆她,从小到大她习惯了妈妈的前后不一与反复无常,因为她太知道一个单身女人带大一个小孩是多么的艰难。
所以在妈妈将生活不如意情感受挫的坏情绪发泄给她时,她都可以默默承受,假装自己没有自尊,也不需要旁人安慰,这是她唯一擅长且不会给妈妈添麻烦的生存技巧。
只是这一刻,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她突然发现自己承受不了这样的冷嘲热讽,可是她已经习惯了保持沉默,哪怕内心感到受伤,也不愿意表现出来让妈妈难做。
所以她只能将头一低再低,仿佛这样周明启就不会看到她的难堪与脆弱,可敏锐如他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所以下一秒他就开口替她说话:
“嫂子,别怪孩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杨安有多善良,让别人受苦她自己心里说不定更难受,我知道你是心疼她,但孩子已经长大,她具备了独立思考独立做决定的能力,我们做大人的不就是起一个承托的责任吗?”
果然他一开口,妈妈就停下了对杨安的指责,反倒热情又客气地对着周明启道谢:“哎呀,小周真是麻烦你了,来来回回的,也不知道让你跑了多少趟。”
周启明客气地推辞着:“哪有什么麻不麻烦的,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说这些客套话。”
气氛又变得和谐起来,杨安也松了一口气,只是仍旧因为妈妈刚才的指责而心生失落,等到了医院,周明启带着杨安去血液科做检测,不想再看到妈妈那失望而又埋怨的眼神,所以她借口晚上想吃妈妈烧的排骨,先一步叫车让妈妈先行离开。
一旁的周明启见状也帮腔道:“嫂子,你先回家接嘉文吧,医院这边我熟,有我在你不用担心,有什么事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两个人一唱一和,杨安妈妈见自己在这儿确实也帮不上什么忙,便也听劝地离开,只是看向杨安时仍旧忍不住叹息。
等妈妈离开后,杨安强装的镇定也顿时泄下气来,她对着周明启扯出一个苦笑,逃避地说道:“我先去上个厕所,你稍微等我一下。”
话说完她也没敢抬头看他表情,径直走向身后的卫生间,生怕他会发现她伪装下的胆怯与纠结,然而当她刚转过身,眼泪就忍不住掉了下来,只可惜医院的人太多,厕所全部满员。
而情绪已经涌了上来几欲爆发,她只能狼狈地跑到医院外面的绿化丛里,躲在没人的角落暗自垂泪,而周明启从她进去之后就一直注意着她的动向,见她出来,他便躲在后面追着她一路疾走。
然后他就看到她是如何咬着胳膊以防自己抽噎出声,明明鼻子都已经哭红却又立刻擦掉眼泪,拍打着脸颊让自己镇定下来,努力挤出一张笑脸,明明是小孩子的年纪,但偏偏总是有一丝悲伤笼罩在她身上。
每当他看着她的妈妈对他这个外人那么热情客气,对她却是那么地疏忽冷淡,他就忍不住替她难过,所以此时此刻他不想戳穿她的难堪,只是默默站在原地看着她平复自己情绪,等她镇定下来后,他才装作刚出来的样子出声喊她:
“杨安,医生已经到了,我们该进去了。”
女孩的眼泪已经被她抹除干净,只剩下一张苍白脆弱的脸庞表露着她刚才的失态,而他只当看不见,扶着她的肩膀往里走去,一边轻声安慰道:
“别害怕,我就在你身边,不管结果是什么,你知道自己尽了最大的努力就好。”
杨安仰起头乖巧又可怜地望着他,眼中的牍慕与爱怜展露无遗,后来的他总是会想起她露出的这个眼神,明明已经难过到不行却始终克制着自己的哽咽,不愿意让他为难,他想也是在那一刻他确定了自己这一辈子都没法再将她抛开。
所以他没有再逃避,反而坚定地握住了她的手,检测中心在医院的新楼,杨安就像一个傀儡一样按着护士的指示抽血化验,做着全身体检,冰冷的仪器一点点划过她的皮肤,犹如毒舌吐信一样黏腻又让人心生惶恐。
她没有说话周明启却察觉到她的紧张,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胳膊安抚道:“别怕,放轻松,会没事的。”
别哭没事,不用怕,这是他常常会对她说的话,明明简单到只有几个字,却有种安抚人心的奇异感,让她可以一瞬间平静下来。
而做完HLA初筛后,就需要等待结果,之后再进行高分辨确认来判断配型是否合适,杨安用棉签按着自己抽过血的部位,沉默又惆怅地往住院部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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