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我存在是因为你把我想象出来。我高大是因为你觉得我高大,我干净是因为你用好眼睛,用干净的目光看我。你的思想让我变得智慧,在你简单的温柔里,我也简单而善良。但是假如你忘记我我将无人知晓地死去。)
等待结果的日子总是无比煎熬,杨安生平第一次感受到命运捉弄的残酷与无情,白天里还好说,只要阳光升起她就觉得一切都是有希望的,更何况她之前走台阶全程都没有落地,如果世上真的有神明存在,那一定能听到她内心的呼声。
可到了晚上她却总忍不住焦虑惶恐,如果配型结果不合适怎么办,那个乖乖叫着她姐姐的小女孩又该如何从病魔的爪牙中逃脱,如果她真的帮不了她,那今后她该如何面对自己的愧疚。
可这样的焦躁与不安她不敢在妈妈面前表露出来,她只能躲在角落里独自内耗,直到周明启给她打来电话,安慰她尽心就好。
她再一次深切地意识到,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不然以后都只能一次次的体会除却巫山不是云的失落与怅然。
虽然喜欢他的结果不是那么地畅快顺利,可爱情不就是这样嘛,总有让人伤心的时刻,谁都不能免俗。
他确实在某些时刻带给了她痛苦,可这并不意味他就是她痛苦的源泉,相反他是她自我成长道路上最浓墨重彩的标记,是一道照亮她前行的光束,是她以后不管遇到多大困难,想起他就不会放弃自己,想让自己变得更好的前进动力。
他带给她的是平静加上一种充满温暖的力量感,所以她总能在自我放弃时重塑自己。
而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初筛的配型结果很成功,接下来就需要做骨髓穿刺来采集干细胞,杨安提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她开始频繁地往返于医院之间。
从前最是害怕的地方此刻倒变成了第二个家,走廊里挥之不去的消毒水味,病房里来来往往的家属护士,抽不完的血,做不完的检查,她第一次深刻体会到生命的脆弱与无情。
而这期间周明启都始终陪在她身边,抽针时她总免不了头晕恶心,连同胳膊上的淤青也都久久不能消散,不知是因为这段时间太多事情堆积还是她太过害怕接下来的手术,她的食欲开始急剧下降,体重也不再达标。
她只能逼着自己吃很多东西来维持最低标准,而自从弟弟上了幼儿园以后,妈妈就开始了正常工作,并没有太多时间来医院看她,但杨安明白更重要的原因是她不想再和爸爸有什么牵扯,所以连同她都排除在外。
说不上是不是失落,也懒得去思考自己做的究竟对不对,她只是遵循着本心让自己好过一点,甚至她都有点感谢这次的意外,因为只有这样,周明启才愿意靠近她。
而比起身边其他亲戚的不赞成觉得她傻,以及亲生爸爸将她视作救命稻草般的道德绑架,这些相悖的情感拉扯几乎要将她撕碎,而只有他第一时间关心她吃没吃饭,睡没睡好,好似天大的事情摆在面前都不如让她多吃两口饭来得重要。
杨安再次从他身上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全感,这种下意识的信赖与无条件的依靠几乎抽走了她所有逞强,她心安理得地在他面前展露着自己的脆弱,就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在等到大人出现后,终于放下防备,倒头大哭起来。
她也开始放任自己享受起他无微不至的照顾,因为她清楚地明白这是她用痛苦换来的他最后一点温柔,当她好起来,他便又会像之前那样冷酷地拒绝她的靠近。
就像齐泽克书中的恋物式分裂,明知道某件事继续发展下去会有什么后果,但却拒绝接受事实,拉远与结果的距离,任由它发生,好似假装不知道,结局就可以更改一样。
可她已经管不了那么多,她只知道如果她再像过去那样刻意自己掩藏心意,那等不到以后,她现在就要痛苦地快死掉了,所以他们彼此都刻意模糊着相处时的界限,假装看不懂对方的心意。
而在最终确定好手术时间后,杨安也必须得剃掉自己头发,从小到大她对于长头发就有一种莫名的执念,大概是因为小时候太多事情都如不了她愿,因为图省事,所以妈妈从小学开始就一直给她剪小子头,每次刚长长一点就必须被强制剪掉。
甚至去的都不是什么理发店,而是直接在家用剪子剪,当时她上的是乡镇里面政府扶贫的寄宿小学,学生都是从各个村里面迁下来的,生活卫生习惯都不是很好,所以没多久她的头上就被传染了虱子,妈妈不耐烦给她攃药,所以直接给她剃了光头。
那一整个学期她就顶着光秃秃的头去上学,连帽子都没有一顶,每个同学路过都要好奇或是鄙夷地看她一眼,调皮的男生甚至以她为赌注,谁输了就要去敲她的头,而不管她怎么躲到最后都免不了被大家奚笑一番。
最是害怕被人关注的她,在那段时间被迫成为所有人嘴里的笑话,课间活动跳操,大家会在后面指指点点说她生了大病,上厕所时女生都不愿意和她走在一起,所以她被孤立了好久好久。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