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沉默了片刻:“宿主,你动心了。”
娇娇没有否认。
阳光透过玫瑰园的玻璃窗,在顾公馆的走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娇娇醒来时,已是上午九点。她披上睡袍走到窗边,看见园丁正在修剪昨夜被风雨打落的残花,而那些幸存下来的玫瑰,在晨光中绽放得格外娇艳。
下楼时,客厅里空无一人。李妈说顾衡一早就出门了,留了话让她今天可以随意安排。
娇娇慢慢喝完牛奶,忽然想起昨天顾衡说的那句“我母亲”。她放下杯子,轻声问:“李妈,您在顾家很多年了吧?”
李妈正在擦拭茶几,闻言动作顿了顿:“是,从老夫人还在时就来了,有二十年了。”
“老夫人……”娇娇斟酌着词句,“是个怎样的人?”
李妈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怀念:“老夫人是个……很坚强的人。老爷去得早,她一个人撑起顾家,把先生教养得这么好。”她顿了顿,压低声音,“就是命苦,先生十五岁那年,她也走了。”
娇娇心口微紧:“什么病?”
“痨病。”李妈叹口气,“那时候先生刚从英国回来不久,老夫人怕传染他,硬是不让见最后一面。先生跪在房门外,跪了一整夜……”
她说不下去了,用抹布擦了擦眼角。
娇娇沉默着,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痨病……又是痨病。和她的父亲一样。
“老夫人喜欢画,是吗?”她轻声问。
李妈点头:“特别喜欢。书房里那幅睡莲,就是她最喜欢的。她说看着那幅画,心里就静。”
静。
娇娇想起那幅画的色调,那样冷,那样暗。一个在黑暗中独自支撑的女人,需要怎样的心境,才能从那样的画面里找到宁静?
“老夫人是哪里人?”她问。
“苏州。”李妈说,“和少奶奶您是同乡呢。”
娇娇的心猛地一跳。
苏州。
她也是苏州人。
这会是巧合吗?
上午十点,娇娇还是出了门。她叫了辆黄包车,没有去百货公司,也没有去任何一家常去的茶馆,而是让车夫拉她去了福州路。
福州路上有许多旧书店,她在其中一家名叫“墨香斋”的店门前下了车。店面不大,橱窗里陈列着泛黄的古籍和旧报纸。推门进去时,门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
店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先生,戴着老花镜正在修补一本线装书。见娇娇进来,他抬起头:“小姐想找什么书?”
“我想找……关于苏州旧事的资料。”娇娇说,“民国初年,苏州的一些老家族,特别是……姓顾的。”
老先生推了推眼镜,仔细打量了她一眼:“小姐是顾家的?”
娇娇心头一紧,面上却保持微笑:“不是,只是……对苏州的历史感兴趣。”
老先生没有追问,转身从书架深处抽出几本册子:“这些都是苏州地方志,还有几家望族的族谱抄本。不过顾家……”他摇摇头,“顾家在上海发迹,苏州那边没什么记载。”
娇娇接过册子,道了谢,在靠窗的桌子旁坐下慢慢翻看。阳光透过糊着宣纸的窗格洒进来,在泛黄的纸页上投下柔和的光斑。空气里弥漫着旧书和墨香的味道。
她翻得很仔细,从民国三年翻到民国十年,从苏州商会名录翻到学校校友录。当翻到一本民国七年的苏州女子师范学校毕业纪念册时,她的手顿住了。
纪念册的最后一页,有一张合影。十几个穿着蓝布旗袍的女学生站成两排,身后是学校的牌匾。照片已经泛黄,人脸有些模糊,但娇娇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站在前排中间的那个女子——
眉目清秀,气质温婉,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虽然年轻了许多,但那眉眼,那神态……和书房里那张照片上的顾夫人,分明有七八分相似。
照片下方有一行小字:民国七年六月,苏州女子师范学校第三届毕业生合影。
娇娇的手指轻轻拂过那张脸,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起来。她翻到前一页,找到了毕业生名录——
顾婉清,年十八,苏州人氏,民国七年毕业于本校师范科。
顾婉清。
顾衡的母亲。
娇娇继续往后翻,在纪念册的最后一页,她看到了另一张照片——是顾婉清的单人照。她坐在学校花园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本书,阳光透过树梢洒在她身上,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照片背面有一行娟秀的小字:赠挚友苏氏玉兰留念。婉清,民国七年秋。
苏玉兰。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娇娇记忆深处某个尘封的角落。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小姐?”老先生抬起头。
“没、没事。”娇娇勉强稳住声音,“这本书……我能买走吗?”
老先生看了看那本纪念册:“这本啊……是非卖品。是一位故人寄放在这里的,说以后会有人来取。”
“故人?”娇娇的心跳得更快了,“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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