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丹阁藏书楼的雕花窗,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林墨抱着一摞泛黄的丹方抄本,小心翼翼地放在长案上。案几是整块青玉雕琢而成,冰凉的触感透过衣袖传来,让他纷乱的心绪渐渐沉静。
“这是丹道入门的基础心法,你先看看。”云鹤丹圣将一本蓝封皮的册子推过来,封面上“丹道初窥”四个字用金粉书写,虽已褪色,却仍透着庄重。“别小看这册子,当年老夫入门时,就靠它打了三年底子。”
林墨翻开册子,墨迹陈旧却清晰,开篇写道:“丹者,非独金石之炼,乃天地灵气与人心性之合。心不静,则丹不纯;气不匀,则药不灵。”字里行间带着一股温润的力量,仿佛能抚平人心头的躁气。
他指尖划过纸面,突然想起青云城的炼丹坊——那里的案几是寻常的木桌,常年沾着药渣,墙角堆着百姓送来的晒干草药,空气里永远混着烟火气。可就是在那样的地方,他炼出的“清痘丹”,让张婶家的孙子退了痘疹;改良的“暖胃散”,让李伯的老胃病好了大半。
“在想什么?”云鹤丹圣端着茶杯,笑看着他。
“晚辈在想,”林墨抬眼,目光坦诚,“青云城的灶台上,是不是也藏着丹道?”
老仙长眼中闪过赞许:“你能这么想,就没走偏。来,试试凝神入静。”
林墨依言盘膝坐下,闭上眼睛。起初,窗外的鸟鸣、远处丹炉的嗡鸣、甚至书页翻动的声音都清晰入耳,心猿意马,难以收束。他想起在青云城时,每次炼药前都会先看王婶烙饼——面团在铁板上渐渐鼓起,香气慢慢弥漫,那过程急不得,得等,得守。
“把心放进丹方里。”老仙长的声音像清泉流过,“你看这‘甘草调和方’,它不抢味,却能让每味药都显其功。就像你在亲民坊,从不张扬,却让每个来求药的人都暖了心。”
林墨试着将心神沉入《丹道初窥》的字句里,想象甘草在药汤里舒展的模样——它不争,却不可或缺。渐渐地,外界的声音远了,他仿佛能“看”到案几上的草药在呼吸,能“听”到抄本里的字迹在低语。
再次睁眼时,日头已升高了些。老仙长笑着指了指他面前的茶杯:“你刚才入静时,灵力不自觉地萦绕杯沿,把凉了的茶都温热了。”
林墨拿起茶杯,果然温热,他有些不好意思:“晚辈只是想起王婶总说,待人要像温茶,太烫了伤人,太凉了寡味,得刚好暖到心里。”
“说得好!”老仙长抚掌,“丹道本就藏在生活里。走,带你去丹炉房看看。”
丹阁的丹炉房远比青云城的炼丹坊气派——十二座青铜大炉沿墙而立,炉身刻满星辰纹路,炉下有灵火兽提供火源,温度随心念调控。但最吸引林墨的,是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陶炉——那炉子看着像农家常用的土灶,炉壁上还沾着草木灰。
“那是老夫年轻时用的炉。”老仙长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当年在乡下行医,没条件,就用这陶炉炼丹。你猜怎么着?用它炼的‘风寒散’,比后来用金炉炼的还管用。”
林墨走近陶炉,指尖抚过粗糙的炉壁,仿佛能摸到当年的温度。炉底的灰烬里,还混着些没烧尽的艾叶——这是青云城百姓常用的法子,说艾叶灰能防潮,还能给伤口止血。
“丹炉不分贵贱,”老仙长站在他身后,“重要的是炼药人的心思。你在青云城用的铁锅,未必不如这青铜大炉。”
接下来的日子,林墨开始系统学习丹道理论。丹阁的藏书浩如烟海,从《百草性味考》到《灵力运转要诀》,从《古丹方注疏》到《药性配伍大全》,每一本都需要潜心研读。
他发现,很多古籍里的丹方,与青云城百姓口耳相传的偏方竟有异曲同工之妙。《奇方汇》里记载的“南瓜子驱虫”,和张婆婆每年晒南瓜子的习惯不谋而合;《乡野药录》中“生姜贴脚心治风寒”,李伯的老伴就常这么做,说比吃药舒服。
“这些不是巧合。”老仙长在旁解释,“民间偏方,是无数人用身体试出来的智慧,只是没人把它们系统整理。就像你亲民坊的账本,记着谁拿了什么药,欠了多少账,看似琐碎,却是最实在的民生。”
林墨将这些发现一一记下,用青云城带来的粗麻纸抄录,旁边标注着“青云城王婶用此法”“李伯验证有效”。他的字迹不如丹阁修士工整,却带着一股鲜活的气息,像田埂上的野草,有韧劲。
丹阁的长老们起初并不认可这个“民间来的小子”。一次讲经会上,白须长老拿着林墨的抄本,冷笑一声:“用铁锅炼丹?用南瓜子入药?简直是对丹道的亵渎!”
林墨没急着反驳,只是拿出一个陶罐,里面装着他用铁锅炼的“清暑丹”——丹药呈土黄色,不如金炉炼的莹白,却散发着淡淡的荷叶香。
“长老请看。”他将丹药分给在场的修士,“这丹用的是青云城池塘里的荷叶、井水边的薄荷,还有百姓家晒的绿豆。上个月城里闹暑气,用它救了三十多个人,包括刚满月的婴儿——金炉炼的丹太烈,婴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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