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未寄出的回信
凌晨三点,酒泉卫星发射中心的观测塔上,寒风卷着沙砾打在金属栏杆上,发出“噼啪”声响。苏清辞裹紧防风外套,望着远处发射架的轮廓——那座锈迹斑斑的钢铁巨人,在月光下像头蛰伏的巨兽,塔架编号“701”被岁月磨得只剩模糊的刻痕,却依然倔强地指向星空。
“这就是陈工当年待了三十年的地方。”陆时砚手里捧着个铁皮饭盒,里面是热乎的羊肉汤,蒸汽在零下20度的空气中瞬间凝成白雾,“教授说,701发射架是中国第一颗探月卫星的‘摇篮’,也是陈工和沈棠学姐第一次合作计算轨道的地方。”
苏清辞接过饭盒,指尖触到盒壁的温热,忽然注意到观测塔的水泥墙上,有片颜色略深的区域——像是用某种颜料反复涂抹过。她掏出随身携带的软布擦拭,露出一行褪色的字迹:“星轨偏移3.7°,待修正”,落款日期是“1999.3.16”,正是沈棠学姐笔记里提到的“最后一次计算”。
“是沈棠学姐的字迹!”苏清辞的声音带着颤抖,“你看这‘待’字的提钩,和她笔记本上的一模一样!”
陆时砚凑过来,用手电筒照亮字迹周围:“旁边还有行更小的字……”他眯起眼辨认,“‘阿哲说,这是给后来者的礼物’——是陈工的笔迹!”
两人对视一眼,忽然明白陈工留下的“误差”并非偶然——3.7°正是今日国际赛附加题的核心参数(修正1999年探月卫星的轨道偏移)。这行字,是二十五年前埋下的“时间胶囊”。
观测塔下的值班室里,张萌和林薇正对着老式计算机屏幕发呆。那台运行了三十年的DOS系统电脑,屏幕上跳动着绿色代码,是陈工当年编写的轨道计算程序。林薇敲下回车键,屏幕突然跳出一行新代码:“ERROR:等待沈棠的校验码”。
“校验码?”张萌翻出沈棠学姐的笔记本,在最后一页找到串数字:“701-3.7-1999”——701是发射架编号,3.7是星轨偏移角度,1999是年份。她把数字输入程序,屏幕瞬间刷新,弹出一张星图:酒泉上空的星轨被标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个红点都对应着1999年3月16日的卫星信号记录。
“这是……实时星轨对比图!”林薇指着屏幕,“红色是当年的实际轨道,蓝色是理论轨道,偏移的3.7°正好落在猎户座的‘参宿四’附近!”
苏清辞和陆时砚赶回值班室时,屏幕上的星图正随着时间推移缓慢转动——红色星轨像条挣扎的红蛇,在接近参宿四时突然弯折,而蓝色星轨则平稳延伸,最终与参宿四的光芒交汇。
“陈工当年故意让卫星‘撞向’参宿四?”张萌瞪大了眼睛,“这会导致信号中断0.8秒,在当时的技术条件下,足以让任务失败。”
陆时砚调出沈棠学姐的笔记,指着其中一页:“你看这里——‘阿哲说,0.8秒的中断,是给地面站留的反应时间,也是给星星的喘息之机’。”他忽然恍然大悟,“参宿四是颗红超巨星,当年正处于活跃期,卫星信号的短暂中断能避免触发它的耀斑爆发!”
苏清辞的目光落在屏幕角落的小字上:“校验码正确,释放‘回信’”——随着提示出现,电脑自动吐出一张卷起来的纸条,边缘泛黄,显然是被程序“藏”了二十五年。
纸条上是沈棠学姐的字迹,娟秀却有力:
“阿哲:当你看到这封信时,或许我已不在酒泉。3.7°的偏移,不是计算错误,是我偷偷改的——参宿四的耀斑数据显示,那天它会异常活跃,0.8秒的信号中断是唯一的安全区。知道你总爱把危险留给自己,这次换我替你算一次‘保命参数’。
你总说‘星轨是冰冷的数字’,但我在701塔架上画下的星图里,藏了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说的那句话:‘沈棠,你看,星星也会怕孤单,所以才凑成星座’。此刻的参宿四旁边,是不是多了颗新的星星?那是我用修正参数给你留的‘坐标’,等你退休了,我们就去那里看星轨,好不好?
——棠 1999.3.16”
值班室里一片寂静,只有老式电脑的风扇还在“嗡嗡”作响。苏清辞摸着纸条上“凑成星座”四个字,忽然想起观测塔墙上的字迹——原来沈棠学姐的“修正”,是用自己的计算能力,给陈工留了条“看星轨”的后路。
“程序还在运行!”林薇突然喊道,屏幕上的星图开始变色,红色实际轨道与蓝色理论轨道在参宿四附近慢慢重合,形成一道紫色光带——那是两颗恒星(参宿四与卫星信号)的能量碰撞产生的“幻星轨”。
“这是……‘未寄出的回信’?”陆时砚看着光带中浮现的一行字,声音哽咽,“陈工在程序里藏了对沈棠学姐的回复!”
光带中,陈工的字迹刚劲有力,穿越二十五年的时光,清晰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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