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未拆的信封
凌晨五点的天空还浸在墨色里,训练馆的灯却比昨夜更亮了些。苏清辞揉着眼睛推开门时,先闻到了一股焦糊味——陆时砚正蹲在临时搭的小电炉旁,手里捏着个烤得发黑的面包,看见她进来,手忙脚乱地往身后藏,却被飘起的烟呛得直咳嗽。
“你在做什么?”苏清辞走过去,发现电炉上的吐司已经焦成了炭块,烤盘边缘还沾着些没刮干净的蛋屑,“想当早餐?”
“本来想试试烤吐司煎蛋,”陆时砚把焦面包扔进垃圾桶,耳根发红,“结果火候没控制好……你等会儿,我重新弄。”他转身要拿面包,却被苏清辞拉住手腕——她的指尖触到他手背上的烫痕,那是刚才慌不择路碰上电炉沿留下的,红得发亮。
“别弄了,”她从帆布包里掏出个保温盒,打开时冒着热气,“我妈早上五点起来做的三明治,还有热牛奶。”盒里整齐码着四个三明治,火腿蛋夹在全麦面包里,边缘还挤了圈番茄酱,像道小小的彩虹,“你手都烫红了,去涂药膏。”
陆时砚盯着那抹番茄酱愣了愣,忽然笑了:“阿姨知道今天比赛?”
“她凌晨三点就起来叮叮当当忙,说‘清辞的队友也得吃好’。”苏清辞把药膏递给他,看着他笨拙地往手背上挤,忍不住接过棉签帮他涂,“你昨晚没睡?眼底都有青黑了。”
“看了半宿星图,”陆时砚低头看她专注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出浅影,“教授说观察天体运行能练专注力,我试了试,确实比刷题容易静下心。”他忽然从口袋里摸出张折成星星形状的纸,“给你的,凌晨四点看到猎户座升到天顶,照着星图折的。”
星星纸的边角有些皱,显然折了不止一次。苏清辞拆开,里面画着幅简笔画:猎户座的腰带三星下面,画着两个小人举着奖杯,旁边歪歪扭扭写着“加油”。她忽然想起昨夜在望远镜里看到的猎户座,腰带三星亮得像三颗钻石,原来他那时也在看。
“张萌和林薇呢?”她把星星纸夹进手册,抬头时发现休息室的门开着,里面却没人。
“早就醒了,说去赛场占前排位置。”陆时砚咬了口三明治,眼睛亮起来,“阿姨做的火腿蛋太绝了,比食堂的好吃十倍!”他三两口吃完一个,又拿起第二个,含糊不清地说,“她们俩凌晨就开始念叨要穿队服,说‘竞赛也要有仪式感’,结果找队服找了半小时——林薇把她的藏在衣柜最底层,说是怕压皱了。”
苏清辞想起林薇那件印着“物理竞赛预备队”的蓝色队服,袖口磨得起了毛边,却是姑娘最宝贝的东西,每次穿之前都要熨三遍。她自己的队服洗得发白,昨天特意用针线把松了的袖口缝好,针脚歪歪扭扭,像条爬动的小蜈蚣。
“对了,”陆时砚忽然从背包里翻出个信封,牛皮纸的,边角用红绳系着,“教授昨天塞给我的,说‘等竞赛开始前交给苏清辞’。”
信封上没有字,摸着有点厚。苏清辞捏着红绳末端的穗子,忽然想起教授昨天看她的眼神,带着点神秘的笑意。“是什么?”她指尖绕着红绳转了两圈,没敢拆。
“教授说‘拆了就不灵了’,得等进了考场才能看。”陆时砚做了个“嘘”的手势,“他神神秘秘的,说这是‘往届传下来的好运符’,去年拿金奖的学长也收到过。”
苏清辞把信封塞进队服内袋,布料贴着心口,能感受到纸页的纹路。这时训练馆的门被推开,张萌和林薇冲了进来,两人都穿着队服,林薇的领口别着枚银色星星别针,张萌的马尾辫上绑着蓝白条纹的发带——那是去年学校运动会时,她们为彼此编的,说“戴了就能超常发挥”。
“清辞!时砚!快走吧,赛场要检录了!”张萌把背包甩到肩上,里面露出半截折叠好的加油横幅,“我妈给我缝了个护身符在口袋里,说是求了菩萨的!”
林薇举起手里的保温杯晃了晃,里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我带了六颗幸运糖,草莓味的,考前吃一颗,算题能快三倍!”她倒出一颗塞给苏清辞,又塞给陆时砚一颗,“必须吃,这是我表妹从庙里求的,灵得很!”
苏清辞把糖含进嘴里,草莓味在舌尖化开时,忽然想起昨夜望远镜里的木星。那时陆时砚站在她身后,说“木星的卫星总绕着它转,像咱们几个总凑在一起刷题”,她当时没接话,心里却悄悄应了声“嗯”。
四人往赛场走时,天刚蒙蒙亮。路边的银杏叶上还沾着露水,踩上去咯吱响。张萌举着手机给大家拍合影,林薇故意挤到中间做鬼脸,陆时砚趁苏清辞不注意,悄悄把她耳边的碎发别到耳后,指尖碰到耳廓的瞬间,两人都顿了顿,又假装没事似的往前走。
赛场外已经排起长队,穿各色队服的学生三三两两聚着,有人捧着习题册最后冲刺,有人互相抽背公式。苏清辞看到隔壁中学的队伍举着“逢考必过”的牌子,忽然觉得手里的保温杯变沉了——里面是陆时砚早上重新煮的热可可,他说“喝甜的能让人放松”,此刻杯壁的温度透过掌心传到心里,暖烘烘的。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