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像掺了墨的糖浆,慢悠悠地裹住唐家庄的学堂。
土坯砌的墙缝里好像还沾着白天的阳光,此刻却被浓黑浸得发沉,只有教室里的油灯还亮着——油灯悬在房梁上,昏黄的光晕晃悠悠地落在少年们紧绷的脸上,把他们握着木剑的影子,拉得老长,贴在斑驳的墙壁上。
祥廷老师靠在学堂的木门上,双手抱在胸前。
他身上的青布长衫洗得发白,却依旧挺括,手里攥着一本卷了边的《九转玄功》,目光像淬了光似的,扫过教室里的每一个弟子。
空气里满是紧绷的气息,连油灯燃烧的“噼啪”声都听得清清楚楚——谁都知道,刘会记的土匪随时可能来,而他们这些半大的孩子,也要拿起武器,守护村子。
“大家说说,真等土匪来了,咱们怎么打?”祥廷老师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不高,却像一颗石子投进水里,瞬间激起了涟漪。
坐在前排的乐逍遥“腾”地站起来。
他身形不算壮实,肩膀还带着少年人的单薄,可眼神里没有一丝怯意,反而亮得惊人,“老师,我没跟大家说过,我现在已经是炼气境五重了。”
这话一出,教室里瞬间炸开了锅。
“啥?五重?我才刚到二重啊!”庚子手里的木剑“当啷”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
“逍遥,你咋练这么快?是不是藏了啥好方子?”蒙章凑过来,伸手想拍他的肩膀,却被乐逍遥笑着躲开。
“我就是每天多练一个时辰,晚上睡前再运转一遍真气……”
乐逍遥挠了挠头,又认真起来,“对付刘会记我没把握,可他手下的土匪,我肯定能应付。”
鸿蒙至尊塔的事情是不能说的。
祥廷老师眼中闪过一丝欣慰,抬手按了按,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这是好事,等打完这仗,你再给大家好好讲讲。
现在先说说战术——你刚才想说什么?”
乐逍遥定了定神,走到教室中央,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起来,“老师,东南山下不是有段小路吗?
路边有三棵老槐树,枝桠又粗又密,能藏人。
我、庚子、蒙章、宇申,我们四个爬到树上,用弓箭盯着骑马的——刘会记肯定骑马,只要把他的马射伤,他行动就慢了。
您带其他人埋伏在路边的草丛里,等土匪进了射程,我们先射箭,再趁乱冲出去,肯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他一边说,一边用树枝指着地上的“小路”和“槐树”,眼神里满是超越年龄的冷静。
坐在旁边的如意轻轻点头,声音清亮,“我补充一句,要是能在土匪刚进小路的时候动手最好——他们那时候还没防备,咱们先发制人,能少伤亡。”
祥廷老师蹲下身,看着地上的画,手指在“槐树”的位置点了点,“好,逍遥这个主意可行。
机会你们自己把握,要是看着能把骑马的牵制住,就别犹豫。
那些土匪抢粮劫人,手上沾着血,绝不能让他们靠近村子半步。”
他又抬起身,看向后排的敏生,“敏生,你带你们小组也爬到树上,手里拿上短刀。
等弓箭射乱了土匪,你们就从树上跳下来,专挑没拿刀的土匪打——记住,一定要等最佳时机,别贸然跳,安全第一。”
敏生“腾”地站起来,胸膛挺得笔直,脸上还带着点少年人的稚气,可声音却掷地有声,“放心吧老师!我们肯定不拖后腿!”
“走!现在就去看看那几棵树!”宇申按捺不住,抓起靠在墙边的弓箭就要往外冲,其他少年也跟着站起来,摩拳擦掌,眼里满是兴奋。
“等等。”祥廷老师及时喊住他们,指了指地上的蒲团,“春晓还没救回来,土匪不一定什么时候来。
现在最重要的是修炼,多提升一分真气,战斗时就多一分胜算。”
少年们愣了愣,随即纷纷点头,又坐回蒲团上。教室里很快安静下来,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大家盘膝而坐,闭上眼睛,双手结印,开始运转体内的真气。
乐逍遥也静下心来,感受着那股温热的气流在经脉里流淌,从丹田到四肢百骸,每一次循环,都觉得力气又多了一分。
学堂外,唐家庄的灯火正一盏盏亮起,像撒在黑夜里的星星,每一盏灯下,都有人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忙碌。
唐和臣带着一中队的人,已经踏上了去岔道口的路。
山间小道崎岖难走,两旁的树林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月亮偶尔从云缝里探出头,洒下一点微弱的光。
唐和臣走在最前面,手里握着一把磨得锃亮的柴刀,眼神警惕地扫过四周——他知道,刘会记的人可能在附近巡逻,稍有动静,就会打草惊蛇。
“都把脚步放轻,别踩断树枝。”唐和臣压低声音,身后的队员们纷纷点头,脚步轻得像猫。
他们手里的弓箭都上了弦,箭尖对着前方,只要有黑影窜出来,就能立刻射箭。
山间的风里带着潮气,吹在脸上凉丝丝的,可每个人的额头都冒着汗——不是冷的,是紧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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