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快撤!”
林凡尘的嘶吼声被炸药引线的滋滋声吞没,那点猩红的火星,在满是血腥味的船舱里,像鬼火般灼人眼目。
雷哥躺在血污里,四肢还在剧烈抽搐,嘴角却咧开一抹扭曲的笑,血沫顺着唇角不断涌出,混着唾沫星子溅在船板上:“炸……都炸成肉泥!谁也别想活!”
林凡尘睚眦欲裂,左手死死拽住林峰的胳膊往舱外拖,掌心能触到他手臂下绷起的肌肉正微微痉挛,右手反手将龙爷往身后狠狠一推。林峰的手臂早已被毒针麻痹,被拽得一个踉跄,短刀“哐当”一声脱手,撞在舱壁上弹落,他只能死死咬着牙,凭着最后一丝清明,借着林凡尘的力道踉跄前行,每走一步,都觉得腿像灌了铅般沉重。龙爷怀里的小虎被这变故吓得浑身发软,眼泪混着脸上的灰渍糊成一团,睫毛湿漉漉地黏在眼睑上,却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出声,只把脸埋在爷爷的衣襟里,攥着布偶残肢的小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身后的爆炸声震耳欲聋。
“轰——!”
滚烫的气浪如同一头咆哮的巨兽,猛地从背后撞来。林凡尘只觉后背一阵剧痛,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揉碎了般翻搅,喉头涌上一股腥甜,他硬生生咽了回去,踉跄着往前扑出两步,手指却像铁钳般攥着林峰的胳膊没松手。船舱的楠木墙板被炸得四分五裂,碎木片裹挟着火星,如雨点般砸落,一片锋利的木屑擦着他的脸颊飞过,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灼痕,渗出血珠。
烈焰瞬间吞噬了船舱后半段,橘红色的火光舔舐着船板,发出噼啪的爆裂声,浓烟滚滚,呛得人喉咙生疼,不住地咳嗽,肺腑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烧红的棉絮。船身剧烈摇晃,江水混着火星从炸开的破洞涌进来,发出滋滋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混杂着血腥味与酒气,令人作呕。
“快!船尾!”林凡尘嘶吼着,声音被浓烟呛得沙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碾出来的。
船尾的小木艇就拴在栏杆上,被爆炸的气浪震得来回晃荡,缆绳绷得笔直,发出咯吱的哀鸣,仿佛下一秒就要断裂。龙爷抱着小虎率先扑过去,枯瘦的手指死死抠住艇身的木板,指甲都崩出了血丝,他将孙子塞进艇里最内侧的位置,又转身去拽几乎要瘫倒的林峰,苍老的手臂上青筋暴起。
林峰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手臂的麻痹感正顺着血脉蔓延到全身,眼前阵阵发黑,耳边的爆炸声、火焰燃烧声都变得遥远,像是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花。他咬着牙,借着龙爷的力道,踉跄着扑进艇里,重重摔在冰冷的船板上,溅起一片江水,刺骨的寒意顺着脊背往上爬,让他打了个激灵,混沌的意识清醒了几分。
林凡尘最后一个跃入艇中,落地的瞬间,他反手抽出腰间备用的短刀,刀刃划破空气,带着凌厉的寒光,狠狠砍向拴住木艇的麻绳。
“咔嚓!”
麻绳应声断裂,木艇借着惯性,朝着江雾深处滑去,溅起两道雪白的水花。
身后的大船已经燃起了冲天大火,火光将江面的白雾染成了诡异的橘红色,浓烟卷着火星直冲云霄,将半边天都熏得发黑。雷哥的惨叫声被爆炸声彻底吞没,再也听不见一丝声响,只有火光里隐约能看到一个扭曲的黑影,转瞬便被烈焰吞噬。
木艇在江面上颠簸着,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雾,能见度不足三尺,艇身撞在暗涌的浪尖上,发出咚咚的闷响。冰冷的江水溅在船板上,湿了众人的衣袍,寒意顺着肌肤往里钻,冻得人瑟瑟发抖,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小虎终于忍不住,在龙爷怀里发出压抑的呜咽声,小小的身子抖得不成样子,肩膀一抽一抽的。龙爷拍着他的背,粗糙的掌心带着老茧,蹭得小虎的脸颊微微发痒,声音沙哑得不成样子,眼眶里的泪水混着脸上的血污滚落,滴在小虎的发顶,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没事了……小虎不怕……爷爷在……爷爷在呢……”
林峰靠在艇壁上,脸色白得像纸,唇瓣泛着青紫色,手臂上被银针划破的地方,已经泛起了乌青色,那股麻痹感还在往心口钻,连呼吸都觉得有些滞涩。他咬着牙,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的瓷瓶——那是陈启然早就备好的解毒丸,瓶身被体温焐得温热,他颤抖着拔开瓶塞,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塞进嘴里,喉咙艰难地滚动了几下,一股苦涩的药味瞬间蔓延开来,顺着食道滑入胃里,化作一股微弱的热流,才勉强压下几分麻意。
“怎么样?”林凡尘蹲下身,扶住他的肩膀,指腹轻轻按压着他手臂上的乌青,目光锐利地扫过那片扩散的瘀痕,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焦灼。
“毒……毒性烈……撑得住。”林峰的声音微弱,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顺着下颌线往下淌,滴在船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他抬手抹了把脸,掌心沾着血污与冷汗,“雷哥一死,龙兴社那边……怕是要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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