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车边,雨后的风有点凉。手机还在震动,银行的消息没关,资金已经备好,就等一个账户。但我没急着走,也没再看那条通知。
信封还在上衣内袋里,贴着胸口。我没打算拿出来,但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这时候远处传来脚步声,由远到近,踩在水洼里啪啪响。
“李总!”是助理,手里抱着平板,头发被雨水打湿了一片,跑得有点喘,“刚收到财经组的紧急通报,江城三家房企今天停工了,其中一个还是我们去年合作过的。”
我没说话,伸手接过他递来的平板。
屏幕上是实时数据:土地流拍量三个月翻倍,银行对中小房企信贷额度下调百分之四十,多家建筑公司暂停新项目招标。下面还有一条备注——“部分园区配套商已开始撤资”。
“这些消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我问。
“半小时前集中爆发,我们财务部刚核完账,目前咱们主体没直接牵连,但供应链上有五家二级合作方出现资金预警。”他语速很快,“林总监建议先冻结两笔预付款。”
我把平板还给他,掏出手机打开财经新闻。头条已经换了,不再是公益颁奖,而是“楼市震荡波及文创产业”。点进去,记者列了几个案例,其中一家公司的名字我认得,去年还在园区办过展览。
“不是说最近政策在稳市场吗?”我问。
“政策是出了,但落地慢。现在最怕的是连锁反应。”他说,“有人已经开始抛售资产回血。”
我点点头,把手机塞回口袋。
这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一直站着,车门都没开。原本想回家拿点干粮就出发去灾区,但现在看来,事情比预想要复杂。
“你刚才说有合作方撤资?”我问。
“对,主要是担心后续回款周期拉长。有个做景观工程的,昨晚连夜打了三通电话问我们今年的投入计划有没有变。”
我皱了眉。
这类企业本来抗风险能力就弱,一旦风吹草动,最先扛不住的就是他们。而他们一停,整个生态链都会受影响。
“查一下我们所有在建项目的资金来源,特别是那些用了外部融资的。”我说,“另外,把近三年的合作商按规模和依赖度排个序,标出高风险的。”
“已经在做了。”他说,“预计明早九点前能出初版报告。”
“不等明天。”我说,“今晚就得出来。你现在就联系数据组,加人手。”
他愣了一下,“这么急?”
“因为明天一早我要开会。”我说,“所有人必须到场,总部战略厅,九点整。议题就一个——房地产风险评估和应对预案。”
他立刻点头,手指在平板上划了几下,开始录音记事。
“还有,”我补充,“让行政部准备投影设备,财务、法务、运营三个部门要现场汇报。别搞形式主义,我要听具体数字,不要口号。”
“明白。”他抬头,“要不要通知董事会?”
我想了想,“先不开那么大范围。等我们先把底牌摸清再说。”
他应了一声,低头继续记录。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他穿的是运动鞋,裤脚全湿了。应该是从主会场一路跑过来的,连伞都没带。
“你一直在园区?”我问。
“嗯,送走最后一批媒体才走,结果路上看到新闻推送,就赶紧回来找您。”
我看了他一眼,“反应挺快。”
他笑了笑,“您常说的话——问题不会等人。”
我没接这话,转身走到车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从里面拿出一件备用外套扔给他。
“穿上,别感冒了。”
他接过,有点意外,但没推辞,直接披上。
我绕到驾驶座,正要开门,又停下。
“你说,为什么偏偏是现在?”我问他,“我们没碰房产,也不做金融,怎么也会被波及?”
他想了想,“可能是因为信心。大家一看市场乱了,不管有没有事,先自保。我们虽然没踩雷,但别人觉得我们可能会受影响,所以提前抽身。”
我点点头。
这就像一场传染病,你不一定会得病,但只要周围人都戴口罩,你也得跟着防。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只是自证清白。”我说,“是要让大家相信,我们不但没事,还能帮别人扛过去。”
他看着我,没说话。
我知道他在等下一步指令。
“回去之后,除了刚才那几件事。”我说,“再加一条——梳理我们手上所有的资源,包括闲置场地、流动资金、技术支持能力。看看哪些可以临时调配出去,帮那些快撑不住的合作方续命。”
他眼睛亮了一下,“您的意思是……主动支援?”
“不是慈善。”我说,“是保生态。树倒了,猢狲散,大家都没地方待。但如果我能撑一把,让他们活下来,以后还是战友。”
他快速记下。
“还有一件事。”我说,“帮我查一个人。”
他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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