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上的混乱并未持续太久。
在最初的震惊与哗然之后,赵毅和他麾下的铁鸦卫——如今的太虚观外门护法——立刻展现出了旧日军人的素养。他们迅速组成人墙,将那些身上浮现出诡异黑纹的弟子与其他人隔离开来,动作精准而冷酷,不带丝毫拖泥带水。
那些被揭穿的弟子们,在【清心符阵】的持续作用下,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他们体内的诡异之力与纯净的地脉灵气剧烈冲突,让他们感觉仿佛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骨髓里搅动。然而,比**上的痛苦更折磨人的,是精神上的羞耻与绝望。
在数百道或惊恐、或鄙夷、或失望的目光注视下,他们最后的伪装被撕得粉碎,内心的贪婪与怯懦,如同暴露在烈日下的丑陋蠕虫,无所遁形。
人群中,几个幸存者中的长者,颤巍巍地站了出来,声音里充满了后怕与愤怒:“观主!这些人……他们背叛了您的教诲,背叛了太虚观!此风断不可长!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对!杀了他们!”一个在灾难中失去亲人的年轻人,双目赤红地吼道,“他们差一点就毁了我们最后的家园!对这种人,绝不能心慈手软!”
“杀!杀!杀!”
群情激愤。在【残道纪元】,背叛与渗透,意味着死亡。这是所有幸-存者用血泪换来的铁律。他们看向那些哀嚎的同门的眼神,已经不再有怜悯,只剩下冰冷的、想要清除威胁的决绝。
萧月和柳扶风站在陆尘身后,神情凝重。她们能理解众人的愤怒,但同样明白,陆尘将这些人揭露出来,绝非是为了掀起一场内部的杀戮。
在这片几乎要沸腾的声浪中,唯有陈默,那个始作俑者,依旧平静地站在人群里。他看着眼前这幕由他亲手导演、却又走向了失控的戏剧,脸上没有丝毫的波澜,仿佛他不是其中一员,而是一个置身事外的观众。他的目光,穿过所有激愤的人群,直直地落在高台之上,那个自始至终都神色平静的陆尘身上。
陆尘缓缓抬起手,往下虚按。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广场上沸腾的声浪,奇迹般地平息了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投向了他,等待着这位道主的最终裁决。
“我知道你们的恐惧,也理解你们的愤怒。”陆尘的声音温和,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他们错了,错在被力量的**蒙蔽了双眼,错在试图走上一条不属于自己的捷径。”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些痛苦挣扎的弟子,声音里多了一丝叹息:“但,罪不至死。”
“什么?”人群再次骚动起来。
“观主,不可啊!”赵毅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急切地说道,“妇人之仁,只会埋下更大的祸根!今天放过他们,明天就会有更多的人效仿!”
“赵护法,”陆尘看着他,平静地反问,“你可还记得,在【道心问对】之时,你看到了什么?”
赵毅浑身一震,想起了那段让他信仰崩塌的残酷真相,嘴唇动了动,最终沉默了下去。
陆尘的目光再次转向众人:“【九城盟约】的铁律,是将所有被污染的‘零件’,直接销毁、格式化。而太虚观的道,若与他们一般无二,那我们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他们是中毒了,毒入了道心。”陆尘的声音变得坚定,“医者治病,当去其病灶,而非杀其病人。今日,我便要为他们……刮骨疗毒!”
他不再给众人争辩的机会,一步踏出,瞬间便来到了那十几个被隔离的弟子中央。
“你们,可愿?”他没有强迫,而是看着这些几乎被痛苦和羞愧淹没的弟子,轻声问道。
那十几人愣住了,他们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等待他们的将是冰冷的处决。他们从未想过,自己还能得到一个“治疗”的机会。
石头,那个背负着血海深仇的少年,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抬起头,看着陆尘那双平静如渊的眼眸,仿佛看到了无尽的包容。巨大的悔恨与感动冲垮了他最后的心理防线,他嚎啕大哭,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陆尘重重地磕了下去。
“弟子……弟子知错了!求观主……救我!”
一个人的崩溃,引发了连锁反应。所有被污染的弟子,都哭喊着,挣扎着,向陆尘叩首求饶。
“好。”陆尘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他盘膝坐在众人中央,双手结成一个古朴的法印。
“今日,我为尔等行【雷霆涤心】之法。过程或如刀割油烹,神魂撕裂。若心志不坚,或有疯傻之虞。但若能挺过,便是否极泰来,道心重铸。”
“守住你们心中,最初的那点光。守住你们踏入山门时,想要守护的东西。”
话音落下,他双目闭合。
下一刻,一股磅礴浩瀚、纯粹到极致的愿力,如同苏醒的巨龙,从他体内冲天而起!整个太虚观的护山大阵为之共鸣,天地间的灵气疯狂地向着广场汇聚,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的青色漩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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