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血与排异反应
缅甸雨季的空气,沉得能拧出脓水来。陈北斗那间号称“黑罂粟”赌场最顶级的VIP医疗套房,此刻却像个正在腐烂的活棺材。昂贵的埃及棉窗帘死死拉着,隔绝了外面湿漉漉的阳光,只留下一屋子浓得化不开的臭味——昂贵的龙涎香拼命挣扎,也压不住那股从病床上源源不断散发出来的、混杂着坏死组织、脓液和医用消毒液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呃…呃呃……”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陈北斗的意识在剧痛和昏沉间反复撕扯。他感觉自己就是个被塞满了腐烂垃圾的破口袋。曾经不可一世的紫金丝绒西装早被剪开丢弃,此刻他赤条条地陷在雪白床单里,曾经壮硕的身体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的癞皮狗,蜷缩着。
最恐怖的,是他的皮肤。两天前输进去的那两袋贴着“含铼元素,高度污染,禁止临床”标签的玩意儿,简直比最恶毒的诅咒还邪门。针眼周围最先开始发黑,紧接着就像泼了浓硫酸,皮肤大片大片地溃烂、流脓、脱落。暗红色的烂肉翻卷着,露出底下惨白的筋膜,黄绿色的脓液不断渗出,粘在昂贵的床单上,散发出地狱般的恶臭。有些地方烂得深了,甚至能看到森森白骨!苍蝇不知从哪里钻了进来,嗡嗡地在伤口边缘试探,贪婪地舔舐着脓血。
“滚开!滚开啊!”陈北斗用尽全身力气想挥手驱赶,但手臂上烂掉了一半的肌肉只是徒劳地抽搐了一下,牵扯到更大范围的伤口,带来一阵让他眼前发黑的剧痛。他绝望地嘶吼,声音却虚弱得像垂死的老猫。
床边站着几个穿着无菌隔离服、戴着防毒面具的医生,露出的眼神里只有冰冷的评估和无法掩饰的恐惧。为首的医生姓吴,是陈北斗花重金从新加坡“请”来的高手,此刻他手里的镊子夹着一小块刚从陈北斗大腿上掉下来的、带着粘液的腐肉,对着无影灯仔细看着,喉结滚动了一下。
“陈老板,”吴医生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闷闷的,带着一种职业化的冷酷,“血清里的铼元素是强放射性的重金属,而且纯度极高。它彻底摧毁了您的造血系统和免疫系统。这不是普通的感染,是…全身性的放射性坏死性炎症。常规抗生素和植皮…已经没有意义了。”他放下镊子,“坏死持续扩散,照这个速度…您最多还有…七十二小时。”
“七十二…小时?”陈北斗涣散的眼神猛地聚焦,爆发出垂死野兽般的凶光,死死盯着吴医生,“废物!老子花了那么多钱…养你们这些废物!治好我!治好老子!不然…我把你们全扔进湄公河喂鳄鱼!”他吼得太过用力,胸腔剧烈起伏,一块附着在黑红色烂肉上的焦痂崩裂开来,一股脓血“噗”地溅射到吴医生雪白的隔离服上。
吴医生身体微微一僵,但没有后退,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陈老板,威胁没用。这不是医术能解决的问题。唯一的…理论上可能的生机,是立刻进行全身多器官联合移植,替换掉被辐射彻底摧毁的脏器系统。但您知道,这需要极其庞大而适配的资源……”
“资源?”陈北斗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声音因为极度渴望而扭曲变形,“钱?!老子有的是钱!十亿!美金!!”他伸出那只还算勉强完好的手,哆哆嗦嗦地指着天花板,像在向虚空中的恶魔许诺,“谁!谁能救我!十亿美金!立刻兑现!快去发布悬赏!全球悬赏!快!!”
他声嘶力竭地喊着,腥臭的唾沫星子喷溅在防毒面具上。那一瞬间,他仿佛又回到了赌台上叱咤风云的时刻,用金钱碾压一切。但紧接着,一阵剧烈的咳嗽袭来,他弓起身子,大口大口地呕出带着黑色絮状物的血块,身体像秋风中的枯叶般抖动。
十亿美金悬赏救命的消息,如同在滚油里倒进一瓢冷水,瞬间引爆了整个东南亚的地下世界。无数贪婪的目光和自称包治百病的“奇人异士”涌向“黑罂粟”。
套房厚重的隔音门外,费小极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蜷坐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两天了。自从陈北斗被抬进来,他就被保镖像拎小鸡一样丢在这里看守着。饿了给点猪食般的残羹冷炙,渴了给点浑浊的自来水。厕所?角落里的一个塑料桶就是他的“御用小恭房”。
陈北斗在里面生不如死的哀嚎、呕吐声和那无法形容的恶臭,如同跗骨之蛆,不停地往他耳朵里钻,鼻孔里钻。更折磨人的,是恐惧。他不知道里面那个正在腐烂的魔鬼,什么时候会想起他这条“备用腰子”,把他拖进去活活剖开。
“妈的…”费小极把脸埋在膝盖里,闻着自己身上馊掉的味道,感觉自己也快烂掉了。他想起那管金灿灿的血清,想起越南新娘阮氏梅那张淬着冰与火的脸,想起自己拍的桌子吼的那句“用老子现成的血”。道祖爷爷啊,这报应来得也太快了!当初只想着输血顶一时,哪想到送进去的是阎王爷的催命符?佛家讲“业力随身”,自己这身烂泥里滚出来的业障,怕是三江水都洗不干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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