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肾轮盘
缅甸,“黑罂粟”赌场。空气粘稠得像是掺了劣质蜂蜜和铁锈,吸一口气,肺管子都跟着发颤。震耳欲聋的尖叫、骰子疯狂的跳动、轮盘珠子刮擦的刺耳声浪,混合着浓得化不开的雪茄烟雾、呕吐物的酸腐味儿,还有一股子……若有若无、却总往人骨髓里钻的血腥气。这他妈不是赌场,是阎王爷开的屠宰场,只不过宰的不是猪羊,是人心里那点仅存的理智和运气。
费小极像个走错了片场的叫花子,缩在轮盘赌台最外围的阴影里。他身上那套偷来的侍者马甲皱巴巴脏兮兮,勉强遮住里面的破T恤。一双眼睛却像饿了三天的野狗,死死盯着赌台中央那个穿着浮夸紫金丝绒西装、梳着油亮大背头的男人——陈北斗!
这老狗,红光满面,一手夹着粗大的雪茄,另一只手里,正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一个东西。那东西在头顶巨大水晶吊灯妖异的光线下,折射出冰冷的、璀璨的、让费小极心脏都攥紧了的淡金色光芒——一支密封的玻璃管,里面盛着粘稠如同液态黄金的血清!孩子们活下去的唯一指望!
“下注!下注!买定离手!买定离手啦!”荷官是个面无表情的秃顶胖子,声音像砂纸打磨铁皮。
陈北斗得意地环视四周被他手中“黄金圣水”刺激得眼珠子发红的赌徒,随手将面前小山似的筹码推了一小撮到“17”上。他的目光扫过阴影里的费小极,带着一丝猫戏老鼠的嘲弄,似乎在说:小崽子,看到了吗?你拼命想护住的玩意儿,在老子这儿,不过是随手丢出去的乐子。
费小极感觉一股邪火猛地从脚底板烧到天灵盖,烧得他浑身骨头都在嘎吱作响。道家讲“物极必反”,狗日的陈北斗,你今天的好运到头了!他猛地从阴影里蹿出来,像条被逼到绝境的疯狗,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
“啪!”
他用尽全身力气,把那枚染血的、脏兮兮的五十美金筹码,狠狠拍在了轮盘绿绒布上,拍在了“0”和“00”(双零)中间那条代表庄家通吃的细线上!
整个喧嚣的赌台,瞬间安静了那么零点几秒。所有目光,包括陈北斗那嘲弄的眼神,都聚焦到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穿着不合身马甲的“侍者”身上,聚焦在他拍下的那枚孤零零、沾着可疑暗红污渍的筹码上。
“穷鬼!你他妈押哪儿呢?”
“双零中间?找茬是吧?”
“滚下去!别耽误老子发财!”
咒骂声轰然响起。荷官秃顶胖子的眉头也皱成了疙瘩,三角眼不善地盯着费小极,手已经摸到了腰间鼓囊囊的位置。
费小极却像没听见,他死死盯着同样微微眯起眼睛的陈北斗,咧嘴一笑,露出两排不算白的牙齿,笑容里混杂着无赖的痞气、豁出去的疯狂,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源自骨子里的混不吝狠劲:“陈老板是吧?小爷我……想跟你玩玩大的!”
他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淬了冰的锥子,硬生生刺破了周围的嘈杂。
陈北斗喷出一股浓郁的烟雾,隔着烟雾上下打量费小极,像是第一次看清这只蹦跶到他眼前的蚂蚁:“哦?玩大的?就凭你手里这枚……沾了血的破烂玩意儿?”他嗤笑一声,摇晃着手里的血清管,“知道这是什么吗?你的命,不够它一滴!”
“够不够,不是你说了算!”费小极梗着脖子,指着轮盘,“小爷我押庄家通吃!赢了,我不要钱!”他猛地抬手,指向陈北斗手中那管刺眼的金色,“我赢它!”
周围瞬间炸开了锅!押庄家通吃?赢血清?这小子疯了!找死也不是这么个找法!
陈北斗脸上的嘲弄更深了,像看一个滑稽的小丑:“哈哈哈哈哈!有意思!真他妈有意思!”他放下雪茄,将那管血清随意地往桌上一墩,“行!老子今天就陪你玩!你要庄家通吃是吧?行!轮盘停在这条线上,老子这管‘黄金圣水’,赏你了!可要是停不到……”他阴冷的目光扫过费小极干瘦的身体,“小子,你那双贼溜溜的眼睛,看着还挺新鲜,挖出来给我当弹珠玩?”
“玩!”费小极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小爷我跟你玩定了!一局!就赌这一局!”他吼得嗓子发劈,手心全是冷汗。佛家说“一念执着,万劫深渊”,他现在就站在深渊边上,但为了那点金色的希望,他只能往下跳!
旁边的荷官秃顶胖子眼神闪烁了一下,手从腰间松开,面无表情地开口:“庄家通吃,押中赔率1赔500。确认下注,买定离手!”他按动了轮盘的启动钮。
嗡——!
镀金的象牙小球被甩入高速旋转的轮盘轨道,发出尖锐的嗡鸣,如同催命的魔音。红黑相间的格子瞬间模糊成一片令人眩晕的光带。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死死盯着那疯狂跳跃的小白点。
费小极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顶,耳朵里嗡嗡作响,只剩下小白点撞击分隔柱发出的“哒哒哒哒哒”脆响,每一次撞击都像锤子砸在他心坎上。他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道家佛家,什么天地感悟,全抛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一个念头:停!停在那条该死的线上!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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