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清的末日押运
雨点子噼里啪啦砸在倾斜的赎罪碑上,混着泥水,把那刚刻上去没多久的字迹冲得一片模糊。费小极蹲在碑旁,嘴里叼着根草梗,眯眼看着雨水顺着“立碑人费小极”那行字往下淌,心里说不出是个啥滋味。
“操,才几天功夫,老天爷就给老子洗脸来了?”他啐掉草梗,伸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手指头碰到碑面刻字的地方,感觉有点剌手。他凑近了些,浑浊的雨水顺着石缝流,新刻的石粉被冲刷掉,底下的青石纹路露了出来。
“嗯?”费小极眼神一凝。就在“立碑人:费小极”这行字底下,似乎…隐约还有别的刻痕?他伸出脏兮兮的指甲,使劲抠了抠被雨水泡软的石粉。
岁次乙巳年 秋 下面,一行更小、更浅、像是被人匆忙刻下又故意掩盖的字迹,在雨水的冲刷下,一点点显露出来:
陈北斗 代笔
费小极脑子里“嗡”地一声,像被人抡圆了膀子抽了一闷棍!他死死盯着那五个字,雨水顺着头发流进眼睛里,又辣又涩。
“陈北斗…代笔?”他喃喃自语,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老王八蛋…你他妈在坟头上刻老子名字玩呢?!”他想起了阮氏梅临死前那声凄厉的诅咒“陈北斗——你不得好死——!”,再看看这块立在无数冤魂骸骨之上的“赎罪碑”,碑上的名字竟然还是那老鬼代他写的?
操!这哪里是赎罪碑?这他妈是陈北斗甩过来的黑锅!是他给自己立的一张活人牌坊!让老子站在这风口浪尖上替他顶雷?替他立个“大善人”的牌位?!
“好你个老狗!死了棺材板都盖不住你的算计!”费小极只觉得一股邪火在五脏六腑里乱窜,烧得他眼珠子都红了。“想让老子给你当挡箭牌?门儿都没有!”他咬牙切齿,一把从破烂的裤兜里掏出那把豁了口的瑞士军刀(不知从哪个倒霉蛋身上顺来的),对着“陈北斗 代笔”那几个字就狠狠刮了下去!
石屑纷飞!他像跟那石头有八辈子血仇似的,用尽全身力气,硬是把那行字刮得面目全非,只剩下几道深深的、歪歪扭扭的刻痕,再也认不出原来是什么。
“呸!”他对着石碑狠狠唾了一口,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雨水混合的液体,心里那点因为救人刚冒出来的一丝丝暖意和得意,瞬间被这冰冷的算计浇得透心凉,只剩下无处发泄的憋屈和被当猴耍的愤怒。佛家说因果报应不爽,道家讲天道承负循环,陈北斗这老王八蛋,死了还要布这么阴毒的局,把他费小极架在火上烤!这债,他娘的记下了!
就在他对着石碑运气的时候,阿土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脸上带着焦灼:“费…费哥!不好了!狗蛋…狗蛋他们几个又发烧了!咳得厉害!老姜头说,血清劲儿好像…好像过去了!”
费小极心里咯噔一下:“啥?!不是说救过来了吗?”他拔腿就往临时搭建的窝棚跑。
窝棚里弥漫着草药味和压抑的咳嗽声。几天前奇迹般好转的几个孩子,包括狗蛋,此刻又蜷缩在草席上,小脸烧得通红,咳得撕心裂肺,嘴角甚至又隐隐见了血丝!老姜头正急得团团转,用冷水给孩子擦额头。
“怎么回事?!”费小极急吼吼地问。
老姜头一脸愁苦,指着角落里那个已经空了的玻璃罐:“之前救回来的孩子,轻点的还能撑着,可狗蛋这几个伤得太重,当时全靠那血清吊着一口气…那罐子里的东西太少了,劲儿不够啊!就像…就像柴火没添够,眼看着又要熄了!”他浑浊的眼睛看向费小极,“费小哥,孩子们的血…能救急一时,可救不了根本啊!这血清…怕是还得靠陈家的东西激活才能稳住…”
费小极只觉得头皮发麻。陈世豪那个草包畜生的脸又浮现在眼前,那声刺耳的“滚!让他们都去死!”还在耳朵边嗡嗡响。指望他?比指望公鸡下蛋还难!
“妈的!”费小极一拳捶在旁边的木桩上,震得窝棚顶上的灰尘簌簌往下掉。“城里!城里医院!或者什么研究所!那么大的滨海市,老子就不信找不着能救命的东西!”他脑子里飞速盘算着仅有的资源和人脉。“老王头!找老王头!那老东西神通广大,手里肯定有硬货!就算没有现成的血清,也一定有保住这些孩子命的法子!”
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有点希望的路子。老王头那老狐狸守着陈世豪,肯定囤积了顶级的医疗资源以防万一。虽然与虎谋皮危险,但为了这些好不容易从鬼门关拉回来半条命的娃娃,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再去闯一闯!
“老姜头!你看好他们!阿土,跟我走!”费小极当机立断。他需要一个帮手,也需要最快的交通工具。
半个小时后,一辆破旧得快要散架、外面漆着“滨海生鲜速递”字样的小型冷藏车,吭哧吭哧地行驶在通往滨海市区的郊区公路上。驾驶室里,费小极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眼睛死盯着前方坑洼不平的路面。副驾驶上,阿土紧紧抱着那个重新灌满了从孩子们身上采集的鲜血混合液的保温箱——这是最后的希望,也是最后的筹码。老姜头用尽毕生所学草药知识,勉强加了些固本的药材粉末进去,希望能让这“特殊血清”在见到老王头之前别变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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