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斜的赎罪碑
“操他祖宗十八代——!!!”
费小极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他头顶上崩裂、倾塌!比阎王爷催命符还急的轰鸣声贴着耳朵根子炸响,碎石头子儿跟冰雹似的砸在他背上、脑袋上,生疼!耳朵里除了山崩地裂的巨响,啥也听不见了。眼前全是呛死人的灰,伸手不见五指。他像条被扔进滚水里的泥鳅,手脚并用,脑子里就剩一个念头:爬!往上爬!就算把指甲盖抠掉了,把肺管子咳出来,也得爬出这个活埋人的坟包子!
肺里那股熟悉的腥甜味儿又涌上来了,混着浓烈的福尔马林臭气,熏得他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他不敢回头,后脖颈子飕飕冒凉气,阮氏梅那最后一声凄厉的诅咒——“陈北斗——你不得好死——!”——仿佛还带着血沫子粘在他脊梁骨上,甩都甩不掉。
就在他半边身子刚从那扭曲变形的缝隙里硬挤出来的刹那!
轰——隆——!!!
身后那巨大的、泡着千罐畸形胎儿的地下空间,彻底塌了!一股夹杂着恶臭液体和死亡气息的冲击波,猛地把他像个破麻袋一样掀了出去!
噗通!
费小极狠狠地摔在废墟堆上,啃了一嘴混着血沫子和泥土的渣子。他顾不上疼,挣扎着爬起来,手脚并用,使出吃奶的力气往外滚、爬!身后,是整个净水厂核心地基如同被抽掉了脊梁骨的巨兽,发出绝望的哀鸣,撕心裂肺地向下塌陷!大地在脚下剧烈地颤抖、呻吟、开裂!断壁残垣像喝醉了酒的巨人,推金山倒玉柱般纷纷倾倒、砸落!尘土遮天蔽日,整个世界仿佛都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咳咳…咳咳咳…” 费小极连滚带爬地冲出废墟边缘,一直扑到几十米外一片相对开阔的荒地边缘,才像被抽了骨头似的瘫倒在地,喉咙里拉风箱似的喘着粗气,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和粉尘。他回过头,只见刚才还勉强矗立着巨大框架轮廓的净水厂废墟中心,已经彻底消失,变成一个不断塌陷、吞噬一切的巨大深坑!烟尘如同蘑菇云般升腾而起,遮住了傍晚的天空。
他活下来了。从那个浸泡着畸形婴尸和滔天罪恶的地狱里,活着爬了出来。
可解药呢?!他妈的解药呢?!
费小极猛地低下头,看向自己死死攥着的右手。刚才在地下空间塌陷前那电光火石的瞬间,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但他心里那点贪婪和执念也没闲着!就在阮氏梅疯狂劈砍、液体奔涌、他连滚带爬逃命的时候,他的爪子,几乎是出于一种贼不走空的本能,胡乱地往旁边架子上一个看着相对完整、还没被阮氏梅祸祸到的玻璃罐一捞!
一个大约保温杯大小、圆柱形的玻璃罐,此刻正被他像握着救命稻草一样攥在手里!罐体冰凉,里面是浑浊的淡黄色液体,隐约能看到底部沉着一小块暗红色的、说不清是什么的组织碎片。罐底贴着的标签被液体泡得有些模糊,但还能辨认:
编号:SS-原始母本
抗辐射血清原液(未激活)
父系源:CB-001
“原始母本?未激活?”费小极脑子嗡嗡的,看着罐子里那点东西,再看看身后那吞噬一切的巨大深坑和漫天烟尘,一股巨大的荒诞感和绝望感涌了上来。阮氏梅那疯婆子劈烂了整个血清基地,他拼了老命就捞出来这么一瓶“样品”?还是“未激活”的?这玩意儿顶个屁用?!陈北斗那老王八蛋的种搞出来的玩意儿,真能解辐射的毒?
巨大的失落感和身体的虚弱让费小极眼前阵阵发黑。就在这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和压抑的哭声从远处传来。
费小极挣扎着抬起头,顺着声音望去。离净水厂废墟大约一两里地,靠近污染区边缘的地方,竟然聚集着一群人影!大约有三四十人,大部分是面黄肌瘦、穿着破烂工装的孩子,还有几个愁容满面的大人。他们围在一块稍微干净点的空地上,中间躺着几个人,正蜷缩着身体,发出痛苦的呻吟和剧烈的咳嗽,嘴角还带着暗红的血丝——那症状,跟费小极自己一模一样!
是那些在废矿区和污染区苟延残喘的村民和孩子!辐射病的痛苦,让他们连逃难的力气都快没了!
费小极的心猛地一抽。看着那些孩子痛苦扭曲的小脸,听着那压抑绝望的哭声,他突然觉得手里这个冰冷的玻璃罐变得格外烫手。
“妈的…死马当活马医吧…”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出来,带着点连他自己都唾弃的市侩和侥幸,“救了人…好歹算积点阴德…万一…万一这玩意儿真有点用呢?老子也沾沾光?”佛家讲因果报应,道家说承负不爽,他费小极坑蒙拐骗半辈子,弄不好这次就是老天爷给他个机会,让他少下两层地狱?
他挣扎着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那群人走去。
“谁…谁在那儿?”一个警惕虚弱的声音响起,是那个名叫“阿土”的童工头儿,他瘦得脱了形,但眼神依旧警惕,手里还死死攥着一根锈铁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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