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解药的婴尸
费小极觉得自己的肺管子像是被人塞进了一把烧红的图钉,每喘一口气都带着风箱漏气的嘶嘶声和撕裂般的剧痛。喉咙里那股子铁锈味儿就没散过,咳出来的唾沫星子都带着暗红的血丝。他蜷缩在开往滨海市郊区的那辆破三轮摩托的后斗里,颠簸得像个快散架的破布娃娃。开车的是个豁牙老头,叼着根手卷的旱烟,烟味混着三轮车烧机油的焦糊味,直往费小极鼻子里钻,熏得他一阵阵反胃。
“咳咳…呕…”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他赶紧用脏兮兮的袖子捂住嘴,手心多了一小滩粘稠的暗红。
“我说后生仔,”豁牙老头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声音混在发动机的轰鸣里,“你这病…啧啧,看着可邪乎啊!真要去那鬼地方?陈家那净水厂?听说那厂子炸了之后,邪性得很,晚上都能听见女人哭!”
费小极没力气搭理他,脑子里嗡嗡响,全是桥洞里骨灰盒上那几行猩红刺眼的字:
九爷在此安息
若有来生,葬我青山
还有那行靠着他咳血才显影出来的、更像是催命符的线索:
净水厂地底埋着解药
解药!
这是他唯一的活路!那个该死的铀矿场骨灰盒,散发的辐射像跗骨之蛆,正在一点点啃噬他的命!老王头?他不敢信了。疤脸龙那群亡命徒?早他妈吓得屁滚尿流,连定金都没敢要,把他扔在路边就跑了。他现在就是条被逼到绝境的瘸腿野狗,只能循着这根虚无缥缈的“骨头”往前爬。
“管他娘的阎王殿还是妖精洞…”费小极咬着牙,把涌上喉咙的血腥味又咽了回去,“死了卵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子这条烂命,赌了!”
三轮摩托在离净水厂废墟老远的地方就停了。豁牙老头死活不肯再靠近:“后生仔,就到这儿吧!再往前…瘆得慌!钱我不要了,你自个儿好自为之!”说完,调转车头,突突突地冒着黑烟,逃也似的消失在暮色里。
费小极扶着路边一棵半枯的歪脖子树,大口喘着气。眼前,就是那片巨大的废墟。几个月前那场惊天动地的爆炸,几乎把整个厂区夷为平地。断壁残垣像巨兽的骨架,狰狞地刺向灰蒙蒙的天空。焦黑的混凝土块、扭曲的钢筋、散落一地的管道碎片,在傍晚昏暗的光线下,弥漫着一股浓重的死亡和破败的气息。空气中飘荡着消毒水和某种更深层次**混合的怪味,闻一口都让人头晕眼花。
更诡异的是,整个废墟区域,死寂得可怕。别说人影,连只鸟都没有。风穿过钢筋空洞的声音,呜呜咽咽,真有点像老头说的女人哭。偌大的地方,像被整个世界遗弃了。
反常!太他妈反常了! 费小极心里那根弦绷得死紧。陈家的产业,就算是毁了,按陈北斗那老狐狸的尿性,也得派人守着吧?怕人偷废铁?还是怕人发现什么?这空城计唱得,简直就是告诉别人此地无银三百两!
他弓着腰,像只受伤的狸猫,借着断墙残垣的阴影,一点点向废墟深处挪动。每一步都小心翼翼,耳朵竖得老高,眼睛瞪得像铜铃,警惕着任何风吹草动。肺部的灼痛和身体的虚弱让他浑身冒虚汗,视线都有些模糊。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用剧痛强迫自己清醒。“不能栽在这儿…解药…”这个念头成了支撑他唯一的信念。
凭着爆炸前偷偷溜进来踩点那次的模糊记忆,费小极艰难地在废墟迷宫中辨识方向。他的目标是原厂区最核心的区域——那栋地上三层、据说地下还有一层深基的中央处理厂房。爆炸的冲击波似乎特别“照顾”了那里,地面部分几乎被彻底抹平,只剩下一个巨大的、深不见底的坑,像一个狰狞的伤口,裸露在废墟中心。
坑的边缘,参差不齐的钢筋像魔鬼的獠牙般支棱着。坑底漆黑一片,隐约能看到堆积如山的瓦砾和扭曲的管道。费小极趴在坑沿,向下张望,一股带着浓重湿气和混凝土粉尘的阴风从深渊里吹上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地底…埋着解药…”骨灰盒上的字在他脑海里盘旋。难道在这下面?
他绕着巨大的坑洞边缘小心摸索。爆炸的威力虽然恐怖,但总有结构相对完整的地方。很快,他在一堆斜插着的巨大预制板后面,发现了一个被炸得变形、但勉强能容一个人钻进去的缝隙!缝隙深处,隐约有微弱的光线透出,还有…一丝丝冰冷的、带着福尔马林特有呛人气味的空气飘出来!
就是这儿!
费小极心脏狂跳起来,不知道是兴奋还是恐惧。他从旁边废墟里捡了根还算结实的短钢筋当撬棍,又抹了把脸上的汗(混着血丝),深吸一口气(差点又咳出来),咬紧牙关,侧着身子,开始往那狭窄、布满尖锐混凝土棱角的缝隙里硬挤!
“嘶啦!”本就破烂的衣服被锋利的边缘划开几道口子,皮肤也被刮得生疼。但他顾不上了。黑暗中,福尔马林的味道越来越浓烈,熏得他眼泪直流。他像条钻洞的土拨鼠,手脚并用地向前蠕动,前方那点微弱的光晕也越来越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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