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红的密码
费小极趴在那摊粘稠冰冷、散发着刺鼻腥臭的污泥里,感觉自个儿像块被扔进油锅炸糊了又捞出来泡进泔水桶的臭肉。辐射警报还在头顶鬼哭狼嚎,红光照得人眼睛发花。他半边身子还泡在墨绿色的污水里,那水像活的一样,滋滋地往皮肉里钻,火烧火燎地疼,喉咙里一股子铁锈混着死鱼烂虾的味儿,吸口气都觉得肺管子要被腐蚀穿了。
“咳咳…呕…”他又吐出一口黄绿色的酸水,浑身骨头像是被拆散了重装,没一处不疼的。可手里那个硬邦邦、裹着厚厚防水塑封袋的东西,像块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尖子都在哆嗦。
他哆嗦着抬起手,那塑封袋沾满了污泥,跟刚从粪坑里捞出来似的。他用沾着泥污和血污的袖子,狠狠蹭了蹭袋子的一角。污泥被蹭掉一块,底下那抹小小的、妖异的猩红唇印,在警报器闪烁的红光下,像黑暗里突然睁开的一只恶鬼的眼睛,毫无遮拦地刺进他眼里!
迪奥999!烧死人的猩红!
阮氏梅那个越南妖精!
这玩意儿怎么会在这上面?!
阿芳姨那张布满皱纹、绝望而疯狂的脸在他眼前闪过。她把自己当钉子楔进排污口,就是为了护住腿上绑的这个?阮氏梅…陈公子的新娘…她和这催命的东西有啥关系?!
“操…操他妈的陈北斗全家…”费小极牙齿咯咯打颤,一半是冷的,一半是被这诡异联系给吓的。这玩意儿就是个烫手的山芋,不,是颗冒着烟的炸弹!扔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离这鬼地方远点,离这泡着剧毒辐射的臭水远点,离手里这要命的玩意儿远点。他得赶紧看看阿芳姨怎么样了。
刚撑起一点身子,腿肚子猛然一抽筋,剧痛让他“嗷”一声又摔回污水泥里,手里的袋子差点脱手。
“费…费小子…”
一声微弱得像风中残烛的声音,几乎被污水翻腾的噪音淹没。
费小极猛地扭头。
旁边污泥里,阿芳的身体极其轻微地动了一下。她大半张脸埋在泥里,头发糊成了一绺绺的脏毡子,嘴唇乌紫,眼睛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浑浊无光,死死地盯着费小极手里那个塑封袋。
“阿…阿芳姨!”费小极连滚带爬地蹭过去,也顾不上脏臭,伸手想把她翻过来,手碰到她肩膀,冰凉刺骨,而且…那皮肤触感异常僵硬,像是…被冻硬了的肉。“撑住!我带你走!离开这鬼地方!”
阿芳极其缓慢地摇了摇头,幅度微弱得几乎看不清。她的目光,像生了锈的钉子,死死钉在那塑封袋上。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拉风箱般艰难的气流声。
“给…给…”她拼命地想抬起手,指向那个袋子,枯瘦的手指只痉挛性地抽搐了几下,就无力地垂落下去。“…红…口…红…”
“口红?阮氏梅的口红?这到底怎么回事?!”费小极急得眼珠子冒火,“阿芳姨,你说清楚!这玩意儿是啥?账本?跟阮氏梅有啥关系?!她害的你?!”
阿芳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些,里面翻涌着无尽的恨意和一种费小极看不懂的疯狂。她嘴唇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但涌上来的只有带着腥味的黑红色血沫子,顺着嘴角往外溢。
“找…找…人…”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挤出两个字,眼神死死盯着费小极,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托付。然后,那点微弱的光,如同风中残烛,噗地一下,彻底熄灭了。瞳孔里的恨意凝固了,变成一片死寂的灰白。
“阿芳姨!阿芳姨!!!”费小极嘶吼着,拼命摇晃她冰冷僵硬的身体,可她再也没有一丝反应。污水冰冷地拍打着她的遗体,像在嘲笑费小极的无能。
死了。
就在他眼前,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到死,眼睛还瞪着那个塑封袋,嘴里含着阮氏梅那个血红的唇印!
一股邪火混合着冰冷的恐惧,从费小极的脊椎骨一路烧到天灵盖!他猛地一把抓起那个沾着口红印的塑封袋,指甲几乎要抠破袋子。
“阮——氏——梅——!”他像受伤的孤狼一样,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不管这玩意儿是啥,不管阿芳姨为啥拼死护着它,这上面阮氏梅的口红印,就是阿芳姨咽气前最后指向的催命符!陈北斗开闸放水是杀人凶手,阮氏梅也他妈脱不了干系!
他得知道这口红印背后的秘密!这成了他脑子里唯一的念头,压过了辐射灼伤的疼痛,压过了身处险境的恐惧。怎么查?他一个街头混饭吃的无赖,大字不识几个,懂个屁化验?但他知道有人懂——胡同口剃头挑子边上摆摊的“老王头”!那老头以前在什么研究所扫过地,整天吹牛说自己懂化学,能用土办法验出砒霜老鼠药。
费小极小心翼翼地把那沾着唇印的塑封袋一角,用污泥裹了又裹,揣进怀里内袋贴着胸口放好——这是他翻盘的本钱!也是催命的符咒!他最后看了一眼泡在污泥里、死不瞑目的阿芳姨,狠狠抹了把脸上的污泥混着说不清是水还是泪的东西。“阿芳姨,等我弄清楚了,弄死那帮王八蛋替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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