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的黎明来得格外迟缓,天际泛着一种奇异的金紫色,仿佛神族的银辉与魔域的幽光在云层后悄然交融。晨风吹过新生的沃野,左侧的银叶树林沙沙作响,每一片叶子都像是用月光锻造而成;右侧的暗紫色晶簇在风中发出细微的嗡鸣,如同远古诗人在低吟;而在两者交界处,那些金红相间的凤凰花轻轻摇曳,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
这片曾经被战火蹂躏的土地,如今呈现出天地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三种截然不同的生态和谐共存,仿佛整个世界的缩影。焦土中萌发的新芽已经长成半人高的奇异植物,它们的叶片一半是现实的翠绿,一半是虚幻的透明。
沈念站在曾经是裂隙最深处的平台,如今这里已建起一座简朴的石殿。她闭目凝神,感受着晨风拂过面颊的触感,额间的朱砂痣随着她的呼吸明灭,如同第三只眼睛在审视这个新生世界。
三个月了。
自从那日她以自身为容器,融合神魔之力,重定北境秩序,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表面上,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神魔停战,边境开放,连气候都变得温和宜人。曾经剑拔弩张的边境线上,如今能看到神族士兵与魔物在划定区域内和平交易。天空中时而飞过神族的银翼信使,时而掠过魔域的暗影蝠兽,彼此相安无事。
但沈念心中清楚,这脆弱的平衡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她能感觉到体内两股力量仍在微妙地对抗——属于神族的清明天性如同山间清泉,在她经脉中静静流淌;而魔神之力则像地底熔岩,在她灵魂深处奔腾不息。额间那颗朱砂痣,就是这两股力量交汇的关口,时时刻提醒着她那个艰难的抉择。
“还是无法完全掌控吗?”
行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沈念转身,看见父亲手持一卷古籍走来,他的步伐依然稳健,但细看之下,三个月前那场变故留下的痕迹依然明显——他的神力至今只恢复了七成,曾经流光溢彩的银发如今略显暗淡,眼角也添了几道细纹。
“墟渊的残识很安静,但每当我试图完全调用魔神之力时,总会感到...阻滞。”沈念轻抚额间朱砂痣,那里传来轻微的悸动,“就像有一面看不见的墙,隔在我与那股力量之间。”
行止展开手中古籍,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镜框上雕刻着古老的符文,镜面却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永不散去的迷雾中。
“这是‘虚实之镜’,传说中创世之初就存在的三圣器之一。”行止的神色格外凝重,指尖轻点插图下的文字,“据古籍记载,它能够映照万物的本质,连通真实与虚幻的边界。当持有者足够强大时,甚至能通过它改变现实的构造。”
沈念仔细端详那面古镜的图样,忽然感到额间朱砂痣一阵灼热,仿佛与图中的古镜产生了某种共鸣。她不由自主地伸手触摸书页,在指尖接触插图的瞬间,一阵眩晕袭来,眼前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透明的树林,扭曲的空间,还有一双在虚空中注视着她的眼睛...
“父亲认为,这面镜子与我的状况有关?”她稳住心神,收回手指。
“不止有关。”行止指向古籍上几行模糊的文字,“记载说,虚实之镜是维持世界平衡的支点。当真实与虚幻的边界开始模糊时,它就会在世间现身。而你现在体内的状况...”
他的话被殿外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玄逸快步走入,铠甲上沾着晨露,面色凝重如铁:
“神尊,念念小姐,北境边缘出现异常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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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异常状况”,比沈念想象得更加诡异。
在北境与新开放的魔域庇护地交界处,一片原本普通的桦树林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树林的一半依旧保持着原貌,金色的叶子在晨光中闪烁;另一半却变得...透明。
不是简单的消失,而是如同最纯净的水晶般透彻,可以清晰地看见树干内部年轮的纹理,树叶上细微的脉络,地下蚯蚓在泥土中蠕动的轨迹,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阳光穿过这片透明区域时,会发生奇异的折射,在地面投下彩虹般的光斑。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片透明区域还在以缓慢但稳定的速度向外扩张。沈念亲眼看见一棵正常的桦树在几分钟内逐渐透明化,就像浸入清水中的墨画,色彩一点点褪去,最终变得晶莹剔透。
“什么时候发现的?”行止问道,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片诡异的透明区域上。
“今晨巡逻时。”玄逸指向树林深处,“我们的人尝试进入透明区域,发现里面的空间方向完全混乱。向前走可能会回到原点,向左转可能瞬间移动到右侧。已经有三个士兵在里面迷失方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沈念缓步走向那片透明树林。越是靠近,额间的朱砂痣就越是灼热,仿佛有一颗小心脏在皮下跳动。当她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透明与正常的边界时,一股奇异的共鸣从她体内升起——那不是单纯的神力或魔力,而是某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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