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石殿内,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
沈念盘膝坐在大殿中央,双手平放在膝上,指尖微微泛白。她闭着双眼,额间那枚朱砂痣流转着奇异的光彩,时而清澈如朝露,时而深邃如夜空。以她为中心,一道透明的边界如同有生命的水波般轻轻荡漾,将整座石殿一分为二——一侧是真实的北境,石壁上还残留着三个月前那场大战的痕迹;另一侧则是那片不断波动的透明领域,如今被行止命名为“镜渊”的存在。
殿外的光线透过高高的窗棂,在透明边界处发生诡异的折射,在地面投下扭曲的光斑。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息,既非神域的清明,也非魔域的混沌,而是某种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存在。
“扩张已经完全停止了。”玄逸从殿外快步走入,铠甲上还带着北境特有的寒霜,脸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整个镜渊区域稳定在半径五里左右,不再扩散,边缘清晰可见。”
行止微微点头,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女儿:“感觉如何?”他的声音很轻,仿佛怕惊扰了什么。
“很奇怪。”沈念睁开双眼,眸中金芒一闪而逝,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我能感觉到镜渊的每一寸空间,就像它是我的延伸。但同时...我也能感觉到镜渊深处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抚摸着膝前的石板,石板上不知何时浮现出细密的纹路,与镜渊边界的波动同步起伏。
“是墟渊吗?”行止的声音带着不自觉的紧张,三个月前那场惊心动魄的融合还历历在目。
沈念摇头,额间朱砂痣的光芒随之流转:“不,是别的...更古老的存在。”
三个月前,她融合了墟渊的残识,本以为已经了解了体内全部的力量。但镜渊的出现,唤醒了她血脉中更加深层的记忆——属于初代凤凰,甚至属于创世之前的记忆。那些记忆如同深海的暗流,在她意识深处涌动,等待着浮出水面的时刻。
“我要进去。”沈念突然说道,声音平静却不容置疑。
“不行!”行止立刻反对,银发无风自动,“我们对镜渊一无所知,太危险了。谁也不知道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正因如此,我才必须进去。”沈念站起身,透明边界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波动,如同被轻风拂过的湖面,“镜渊在回应我的召唤,父亲。如果我不去了解它,谁能?”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行止在其中看到了沈璃的影子——那种一旦下定决心就绝不回头的倔强。
行止还想说什么,但看着女儿那双与自己对视的眼睛,最终只是长叹一声:“我陪你一起。”
沈念却摇头,伸手轻触面前的透明边界:“镜渊只回应我的力量。您也看到了,您的神力对它无效。”
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行止的神力在镜渊面前如同虚设,这也是最让他担忧的一点——如果镜渊失控,除了沈念,无人能够制约。这种无力感让他想起了三千年前面对墟渊时的绝望。
“至少让我在外接应。”行止妥协道,手中的血玉珏不知何时已被握得温热。
沈念点头,然后转身面向透明边界。她伸出手,掌心贴在波动的边界上,边界如同有生命的帘幕般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通往深处的小径。小径两侧是不断变幻的景象,时而如春日花海,时而如寒冬雪原,时而如无垠星空。
“等我回来。”她轻声说,然后迈步踏入。
在她身影消失在镜渊深处的瞬间,行止注意到她额间的朱砂痣异常明亮,仿佛在回应着什么遥远的召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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镜渊之内,是超乎想象的奇景。
外界看来透明的空间,内部却充满了流动的光彩。地面如同最纯净的水面,每一步都会荡开涟漪,却不会下沉。空气中漂浮着无数镜面碎片,每一片都映照出不同的影像——有些是过去的记忆,有些是未来的可能,更多的是从未发生过的虚幻场景。
沈念行走在这片奇异的领域中,感到既陌生又熟悉。额间的朱砂痣持续散发着温热,如同指南针般指引着她前进的方向。她能感觉到体内两股力量的波动——神性之力如同清泉,在她经脉中静静流淌;魔神之力则如地火,在她灵魂深处奔腾不息。但在镜渊之中,这两股力量呈现出前所未有的和谐。
越往深处,漂浮的镜面碎片就越密集。沈念在一块较大的碎片前停下,镜中映出的不是她的倒影,而是一片灼热的火海——正是沈璃涅盘时的场景。
“母亲的记忆...”她伸手轻触镜面,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
景象突然活了过来。她看见行止在火海外焦急的身影,看见自己破壳而出的瞬间,还看见...一滴暗金色的血液,在所有人都没注意时,悄然融入新生凤凰的体内。那滴血液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在火焰中穿梭,最终消失在雏凤的心脏位置。
“原来如此。”沈念喃喃道,终于明白了自己体内魔神之力的真正来源。这不是诅咒,也不是意外,而是早已注定的因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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