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山下走的路比来时更沉。雾里的腥气追着脚后跟飘,木婉清攥着布包的手指泛白,布包里茯苓草的绿光透过粗布渗出来,在她脚边投下细碎的光斑,倒像是引路的萤火,却暖不透心里的凉。
萧逸华走在最前头开路,胳膊上的浅痕还在隐隐发僵——土精蹭过之后虽退了黑血,可山鬼爪子上的阴毒像缠人的藤蔓,总往骨缝里钻。
木豹,木龙一路用开山刀劈开一条下山的路。二日劈砍人多有点虚脱。走走停停来到山坳一处空旷之地稍作休息。
“萧大哥,你看那土精……”木龙忽然低喊一声。萧逸华回头,只见那只土拨鼠停在路边块凸起来的青石旁,正用爪子扒青石上的苔藓,扒两下就回头朝他们“吱吱”叫,小眼睛亮得很。
萧逸华往青石边凑了凑,刚要伸手摸,腕上的红绳忽然热了下——不是烫,是温温的暖,和在阴阳界时靠近石门的感觉一样。
他心里一动,示意众人退后,自己蹲下身拨开苔藓:青石上竟刻着道浅浅的凹槽,形状和木老先前插玉佩的石缝凹槽相识。
“是机关?”木豹举着开山刀往四周扫了圈,“难道是一个隐秘秘洞?”
木婉清也凑过来,指尖摸着凹槽边缘的刻痕,忽然颤了颤:“这刻痕……是我木家的“回香纹”!我小时候在祖祠的药箱上见过!”她抬头看向萧逸华,眼里有了点光。
萧逸华没说话,只从布包里翻出样东西——是方才从草圃里带出来的一小块“地灵雪苔”。
他记得木老说过,地灵雪苔得山之精,能引灵气。果然,地灵雪苔刚碰到“回香纹”,慢慢在青石上蔓延。青石忽然“咔”地轻响露出一个小凹槽。
连忙从木婉清脖子上摘下玉佩。
把玉佩插入凹槽。一转,竟往旁边滑开半尺,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洞里飘出股淡淡的药香,是苦中带甘的艾香。
“是“驱邪艾”!”木婉清眼睛一亮,“木家人进山总带着这个!”
萧逸华刚要往里探身,洞里忽然传来阵咳嗽声,哑得像破锣,却再熟悉不过。“爷爷?!”木婉清喊着就往里冲,被萧逸华一把拉住:“等等!防着山鬼跟出来!”他从怀里摸出木婉清给的雄黄粉,往洞内撒了半瓶,一柱香后,留下木龙带着玉佩看守洞口。其余人打开手电筒钻入山洞。
洞里比想象中宽,竟能容下两个人并排走。石壁上嵌着些发着淡光的矿石,照得路清清楚楚——萧逸华认出那是“阳起石”,是道家画符时磨粉用的,能镇阴邪,看来这洞是早就有人修过的。
走了约莫二百多步,前头忽然亮起来,竟是个半人高的石室,石室中央的石台上,木老正靠着石壁坐,后背的衣服破了个大洞,伤口处糊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着像是……嚼烂的草药?
“爷爷!”木婉清扑过去,刚要碰木老的伤口,就被他抬手拦住,声音哑得厉害:“别碰……是‘铁线莲’和‘血竭’捣的,能压阴毒。”
他看向萧逸华,眼里竟带着点笑,“亏得你能找到这儿——这是是药圣炼丹时留的“丹洞’,木家有记载,偶入此地。土精倒是机灵,竟能寻着。”
萧逸华这才松了口气,蹲下身看他的伤口:伤口周围的皮肤泛着青黑,比萧逸华胳膊上的毒重得多,可糊着的草药上竟冒着丝丝白气,正往皮肉里钻,青黑竟退了些。“这铁线莲……”
“不是寻常铁线莲。”木老咳了两声,指了指石台上的株草——草茎上缠着圈圈黑纹,叶子是暗红色的,正是萧逸华从没见过的品种。
“是‘黑纹铁线莲’,草圃阴坡才发现的奇草,能吸阴毒。方才被山鬼抓着时,我往它眼睛里撒了把朱砂,趁它退却功夫滚进了这山涧,幸好突出石台接住。在悬崖边上还长着这东西……”
话没说完,洞外忽然传来“沙沙”响,不是土拨鼠的动静,倒像是有人拖着步子走。
萧逸华立刻把木婉清拉到身后,举着精钢仗档在洞口,就见个黑影晃了进来,手里还拄着根拐杖,拐杖头是铜的,刻着道八卦纹。
“谁在里头?”黑影的声音又低又沉,带着点苍老的沙哑。等他走到阳起石的光里,众人才看清:是个穿灰布道袍的老者,头发白得像雪,脸上满是皱纹,可眼睛亮得很,正盯着木老后背的铁线莲看,
“黑纹铁线莲配血竭?倒是会用。”
木老忽然直起身子,盯着老道手里的拐杖:“你是……范老?”
老道挑了挑眉,拐杖往地上顿了顿:“五十年前入药山采药,不慎被‘山魈’伤了腿,半瓶‘醒神香’是你的?”
木老这才笑了,眼里的疲惫散了些:“真是你!你老还记得醒神香。当年你说要去终南山修道,怎么跑来这?”
范福叹了口气,蹲下身看木老的伤口,指尖刚碰到草药,木老就“嘶”地抽了口冷气——老朽指尖带着股温温的气,顺着伤口往里钻,那股往骨缝里钻的阴毒竟退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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