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时,木老已带着萧逸华五人踏上往阴阳界去的山路。晨雾尚未散尽,沾在裤脚凝成细水珠,踩在覆着腐叶的土路上,脚下软乎乎的,却总觉有东西在动——是昨夜阴雾残留的余气,正顺着草根往鞋缝里钻。
萧逸华攥着土精豆的手心沁出薄汗,那豆子比昨夜更烫了,活像揣了块小烙铁。他时不时瞟向腕上红绳,红绳仍微微发热,颜色也深得发暗,显然前头的阴气比预想中重得多。
走在他身边的木婉清正低头摆弄药囊,将醒神香、雄黄粉一一掏出来搁在袖袋里,指尖碰着那半支没点的醒神香时,忽然“呀”地轻呼——香头竟泛着青黑,像是被什么东西啃噬过。
“怎么了?”萧逸华忙问道。
“你看。”木婉清把醒神香递过去,香身明明是黄的,香头却黑黢黢的,还沾着点黏糊糊的东西,像树胶又非树胶,“方才还好好的,怎会这样?”
走在前头的木老听见动静,回头望了眼,眉头一拧:“是山伥的涎水。”他往四周扫了眼,目光落在路边一棵歪脖子松树上——松树的枝桠上挂着片破布,灰扑扑的,正是昨夜那黑影身上的。
“它没走远,一直在跟着咱们,是想给咱们引路,又怕被火伤着,只能偷偷往东西上蹭阴气打招呼。”
“引路?”扛着开山刀的木豹凑过来,粗声粗气地问,“那玩意儿不是会害人吗?”
“山伥分两种。”木老往前走了两步,伸手拨开挡路的荆棘,荆棘尖刺刚要划到他手背,忽然自己弯了下去,仿佛被无形的东西拨开了,“一种是被阴气迷了心窍的,见人就扑;另一种是心里有执念的——比如当年没采着药就丢了命的,总想着引后来人找到藏药的地方,了却自己的念想。昨夜那山伥没脸,怕是当年被瘴气蚀了面容,死得不甘。”
五人在铜锁所示地图一路摸索着前行。在药山兜兜转转了三日。五人也已很疲惫。一路上听着山川动物的话。觉得很稀奇。前头忽然传来“沙沙”声,不是风吹草动的声响,是有人在刻意踩断枯枝。
木龙往腰后摸了摸——他后腰别着把桃木匕首,是木老给的,说是能镇阴邪。“木老,是不是……”
“别出声。”木老按住他的手,往斜前方指了指——那边的灌木丛晃了晃,露出个灰布角,不是他们木家穿的迷彩,倒像是粗布褂子。
等那身影彻底钻出来,众人心里都是一沉:是个干瘦的老头,背着个竹篓,手里捏着根铜烟杆,正蹲在块岩石后瞅他们,嘴角虽挂着笑,眼神却冷得像冰。
“是‘山鼠’。”木老低声道,声音里带着点狠劲,“姓刘,专在太白山里抢采药人的东西的山精,当年你木鹰的叔公就被他引到瘴气坑里,丢了条腿。没想到他还活着。”
那刘老头仿佛听见了,慢悠悠站起身,将铜烟杆往岩石上磕了磕,烟灰簌簌往下掉:“木老头,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还没死?”
他的声音又哑又尖,像用砂纸磨过的木头,“带着小辈来这儿,是想寻你木家的云中草圃吧?啧啧,胆子倒是不小。”
木婉清的脸“唰”地白了,攥着药囊的手都在发抖。萧逸华往前站了半步,挡在她前头,冷冷盯着刘老头:“少胡说。”
刘老头嗤笑一声,把烟杆往嘴里一叼,摸出火折子点了:“我胡说?你们木家十几个人到药山来,意欲何为?”
他忽然往地上吐了口烟圈,烟圈落地竟没散,在地上打了个转,变成个模糊的人脸,“我昨儿还在聚阴潭边瞧见呢,潭里漂着只药箱。你觉得是谁留下的?”
“你闭嘴!”木婉清喊出声,要往前冲,被萧逸华一把拉住。
“婉清!”木老低喝一声,目光死死锁着刘老头,“你也在找云中草圃?”
刘老头吐了口烟,眯着眼笑:“不然来这儿干嘛?茯苓草配龙颜果,能炼‘驻颜丹’,谁不想要?木老头,我劝你带着小辈滚,这草圃是我的——昨儿我已经让‘山鬼’去清路了,阴雾就是我引的,你们来晚了。”
“山鬼?”木老脸色更沉了,“你竟养那东西!就不怕遭天谴?”
“天谴?”刘老头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拍着大腿笑,“我活了快三百年了,早就该死了,还怕什么天谴?倒是你——”
他忽然收起笑,眼神像刀子似的刮过萧逸华五人,“别以为八字合就能进草圃,那入口的石门得用‘血亲骨’才能敲开,你们有吗?”
这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木老的眉头拧得更紧了——祖上传下来的说法里,从没提过“血亲骨”。
刘老头见他们发愣,得意地哼了声:“不知道吧?这是我从个老道士坟里挖出来的札记上看的!当年孙思邈在这儿炼丹,怕外人乱闯,特意在结界上设了咒,非得是血亲骨,沾着亲人的血,才能把咒解开。不然就算找到了入口,也只能望着入口哭!”他晃了晃烟杆。
“你找死!”木老猛地往前冲了两步,手里不知何时多了张黄符,符纸一甩,“呼”地燃起来,直扑刘老头面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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