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麻地警署的小会议室里,百叶窗被拉得严严实实,只留一道缝隙漏进微弱的天光,刚好落在桌上的微型录音笔上。苏丽珍的手指还带着些许颤抖,按下播放键的瞬间,她下意识地攥紧了林宸递来的热茶——杯壁的温度顺着指尖蔓延,却压不住她想起毒窝时的心悸。
“……‘李哥’那边这个月的钱还没送,他昨天打电话催了,说再晚就不罩我们了……”录音笔里传来毒贩粗哑的声音,夹杂着巷外的风声,“每月五千,一分都不能少,上次少给了五百,他就让巡逻警来查了我们三次……”
“知道知道,”另一个声音不耐烦地接话,“等这批‘货’出手,就给他送过去。你说这‘李哥’也真黑,我们卖‘粉’赚的钱,一半都要给他,还说什么‘保护费’……”
“谁让他是缉毒组的呢?没有他,我们能在昌盛巷待这么久?上次和联胜的人想来抢地盘,还不是‘李哥’出面赶跑的……”
录音戛然而止,会议室里陷入短暂的沉默。林宸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眉头拧成一个结——“李哥”、“缉毒组”、“每月五千”,这几个关键词像钉子一样扎进他心里。油麻地警署缉毒组只有一个姓李的警官,就是李达,负责辖区禁毒工作三年,却连一次像样的贩毒窝点都没端掉,每次上报的“禁毒成果”都是些零散的小摊贩,像极了故意做给上面看的样子。
“是李达。”林宸的声音打破沉默,带着几分冷意,“缉毒组的李警官,三年前从西区调过来,负责油麻地禁毒,却从来没破过一起重大贩毒案。我之前怀疑过他,却没找到证据——没想到,他竟然是义群的保护伞。”
苏丽珍放下茶杯,笔记本上已经记满了录音里的关键信息,字迹因为激动而有些潦草:“每月五千港元,这可不是小数目。按义群的贩毒规模,他们给李达的‘保护费’,可能只是冰山一角。说不定,李达背后还有更大的包庇网络,比如他的上司,或者其他警队高层。”
林宸点头,从档案柜里翻出李达的办案记录——厚厚的一摞文件夹,里面大多是“查获零散毒品若干”、“教育放行”的记录,唯一一次“重大行动”,还是去年突袭了一个无人看守的空仓库,缴获的“毒品”其实是面粉。“你看这里,”林宸指着一份记录,“去年十一月,有市民举报昌盛巷有贩毒活动,李达带队去查,却说是‘误报’,连仓库都没进去——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是故意放义群一马。”
苏丽珍凑过去看,眉头皱得更紧:“这太明显了,警署高层就没人怀疑吗?”
“怎么没怀疑?”林宸苦笑一声,“之前有个老警员想举报李达,却被说成‘诬告’,最后被调去了离岛警署。李达的表哥是警队总部的高级督察,没人敢轻易动他。这次如果没有你的录音,我们就算找到证据,也可能被他的后台压下来。”
苏丽珍沉默了,手指在笔记本上划过“警匪勾结”四个字,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责任感——她不仅要写出这篇报道,还要推动警队彻底调查,不能让李达这样的败类继续危害市民。“林探长,我们合作吧。”她抬起头,眼神坚定,“我继续追踪报道,从外部施压,让殖民政府和ICAC关注这件事;你从警队内部调查,收集李达的办案记录、银行流水,找到他包庇义群的更多证据。我们同步行动,互相配合,一定能揪出这个包庇网络。”
林宸看着她明亮的眼睛,心里突然一暖。他原本想让苏丽珍远离危险,毕竟李达心狠手辣,说不定会报复记者,但苏丽珍的坚定让他改变了主意——她不是需要被保护的弱者,而是能和他并肩作战的伙伴。“好,我们合作。”林宸伸出手,“但你要答应我,报道前先跟我商量,不能单独行动,也不能暴露自己的调查方向——李达很狡猾,我怕他会对你不利。”
苏丽珍握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她安心:“我答应你。我会以‘市民举报’的名义写初步报道,不透露录音笔的存在,等你找到更多证据,我们再一起发布深度报道,彻底揭露李达的罪行。”
两人开始分工:林宸负责调取李达的银行流水,查看他是否有不明来源的收入;同时联系雷洛,让他的旧部调查李达和义群的私下接触,比如是否有秘密会面、资金往来。苏丽珍则负责整理录音内容,采访之前举报过李达的市民,收集他们的证词,为报道做准备。
下午三点,林宸拿着李达的银行流水回到会议室,脸色凝重:“果然有问题。李达每个月五号都会收到一笔‘汇款’,来源是一家空壳公司,地址在新界,刚好是义群的地盘。这笔钱每个月五千,有时候会多到一万,和录音里的‘保护费’金额完全吻合。”
苏丽珍接过流水单,指着其中一笔汇款:“这笔是上个月的,一万港元,比平时多了五千——会不会是因为义群扩大了贩毒规模,给李达的‘分成’也增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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