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北的秋日,天高云淡,长风浩荡。接连数日,朱明都过得颇为悠闲。白日里,他或是带着张飞、赵云等三五亲信,策马漫游于辽阔的草原与苍茫的山丘之间,领略这迥异于江南水乡的雄浑风光。枯黄的草浪在风中起伏,一直延伸到天际与远山交接之处,偶尔可见成群的野马或黄羊在远处奔驰,勾勒出一幅粗犷而充满生命力的画卷。入夜,草原的星空格外澄澈璀璨,银河如练,低垂得仿佛触手可及,寒风虽凛冽,却也让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每隔一两日,朱明便会再次出现在那处地下坊市。他不再像最初那般张扬地整车拉运金银,但每一次出现,必然会有新的“大手笔”。或是看中某位马贩手中新到的一批“走马”(训练有素、步伐特殊的战马,价值更高),一掷千金全部吃下;或是挑选几匹肩高体健、毛色油亮的种马,价格再高也不还价。他身边的护卫始终维持在三十人左右,虽精悍,但在这龙蛇混杂之地,看起来并不足以形成压倒性的威慑。那匹神骏的“赤焰”更是成了他的标志,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引来一片羡慕与贪婪交织的目光。
朱明的营地,也保持着一种外松内紧的状态。白日里,营门敞开,士卒“懒散”地晒着太阳,修补鞍具,甚至有些武林人士三三两两地外出“打猎”或“游玩”,仿佛全然不知危险临近。然而,若有心人仔细观察,便会发现那些看似松懈的哨兵,眼神始终锐利如鹰,营地四周不起眼的制高点上,总有一些身影如同磐石般静止,那是黄忠、太史慈麾下的神射手在轮值警戒。
朱明的悠闲,自然是刻意为之的诱饵。而那些被贪婪驱使的“猎手”们,也正在阴影中紧锣密鼓地织就着他们的罗网。
距离坊市西北百余里的一片背风山谷中,此刻正喧闹异常。这里集结了超过五千名骑兵,人马嘶鸣,旗帜杂乱。他们来自七八个乌桓小型部落,穿着各色皮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有弯刀、有骨朵、有长矛,更多的是简陋的弓箭。队伍纪律谈不上严明,一股浓郁的羊膻味和剽悍之气混杂在一起。
并非这些部落实力不济,出动五千人马还需联合。实则此时正值深秋,乌桓大单于踏顿已下达集结令,召唤各部精锐南下“打草谷”。各部落最勇猛善战的战士、最好的战马、最精良的武器,都已汇聚到单于的大纛之下,组成了一支号称十万的庞大军团,正磨刀霍霍,准备趁中原朝廷内忧外患之际,南下劫掠幽、冀富庶之地。留在部落里的,多是次一等的战士、年纪偏大的老兵,或是需要看守部落的留守力量。即便如此,对于寻常商队乃至小股汉军而言,这五千由数个部落拼凑起来的人马,依然是一股足以令人胆寒的力量。
“都打听清楚了!”一个脸上涂着靛青纹路、头戴狼皮帽的部落头人挥着马鞭,对围在身边的几个头目说道,“那个汉人商队的头领姓朱,带的钱财至少还有几万两金银!他新买的那匹红马,是百年难遇的龙驹!更别说他营地里还有上千匹好马,上百辆大车的货物!”
另一个秃顶、脖子上挂着骨链的头人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凶光闪烁:“他那营里有两千多人,看着像是护卫,也有些像江湖人。不过咱们有五千骑!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踏平!”
“不能蛮干。”一个相对年长、眼神更狡猾的头人摇了摇头,“汉人狡猾,营地扎得也讲究。强攻就算能赢,咱们的儿郎也会死伤不少。别忘了,咱们的精锐都跟大单于南下了,这些可是咱们部落最后的依仗。”
“那你说怎么办?”狼皮帽头人不耐烦地问。
年长头人阴恻恻地笑了笑:“他们不是喜欢买马吗?不是还要待上些日子吗?咱们就让他们……买不成,也走不了。”他压低声音,“坊市里不是还有咱们的人吗?从明天开始,所有卖马的,要么把好马藏起来,要么把价格抬到天上去!断了他的货源!同时,派小队人马,不断去他营地周围骚扰,射冷箭,惊扰他们的马匹,让他们日夜不得安宁!等他们疲惫不堪,人心浮躁,要么被迫提前离开,要么露出破绽……那时,才是咱们全军出击,一举吞下这块肥肉的时候!”
几个头目闻言,眼睛都亮了起来。这法子确实比硬碰硬要高明,既减少了己方损失,又能最大限度消耗对方,还能逼对方在不利的情况下决战。
“好!就这么办!”狼皮帽头人一拍大腿,“立刻传令下去!另外,告诉‘黑风沙’、‘秃鹫’那几伙马贼,让他们的人也动起来!别光想着捡便宜!”
几乎在同一时间,朱明的中军大帐内,一场小型的军议也在进行。
张辽指着铺在案几上的简陋地图(根据向导描述和连日侦察绘制),沉声道:“主公,今日坊市内风声有变。几个常打交道的马贩要么推说无好马,要么报价离谱。我们的人还发现,周边出现的陌生游骑数量明显增多,虽未靠近,但窥探之意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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