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官道,被连绵的雨水浸泡得有些泥泞。一支规模不大、却护卫森严的车队,正沿着通往帝都的官道,在淅淅沥沥的秋雨中缓缓北行。车队中央,一辆外观朴素、内里铺设着厚厚软垫的马车格外引人注目,那是安宁县主沈清辞的车驾。
消息如同长了翅膀,早已先一步传回了帝都——那位在海外立下不世奇功、却重伤濒死、在泉州静养了数月之久的安宁县主,终于启程回京了!
然而,与许多人预想中那种前呼后拥、张扬无比的“凯旋”不同,这支队伍显得异常低调。除了必要的护卫和仆从,并无多余仪仗,行进速度也不快,仿佛真的只是在护送一位需要静养的病弱贵女。
马车内,沈清辞半靠在柔软的引枕上,身上盖着薄毯,脸色依旧带着几分病态的苍白,气息微弱。她偶尔会轻轻咳嗽几声,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随行在车外的流云和护卫们心头一紧。车窗的帘幕垂落着,隔绝了外界好奇与探究的视线,只留下一道缝隙,透入些许天光与潮湿的泥土气息。
这副模样,倒有七八分是真。连续施展“金针度厄术”对心神的消耗极大,她此刻确实是外强中干,需要休养。但更多的,是做给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看的。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认为,她沈清辞,虽然侥幸未死,但也确实如太医所断言,成了一个修为尽废、缠绵病榻的“废人”。一个失去了利爪和牙齿的“功臣”,总比一个锋芒毕露的“威胁”,更容易让某些人放松警惕。
车队行进的路线,也并非一味求快,而是刻意绕开了几处可能不太平的区域,选择在沿途几个大的州府城池停留休整。每至一处,当地官员勋贵自然少不了一番迎来送往,探病问安。
沈清辞大多以“病体未愈,不便见客”为由推拒,只偶尔接见几位身份特殊、或与靖国公府有旧的地方大员。见面时,她也总是那副弱不禁风、说话有气无力的模样,言语间多是感谢皇恩浩荡、担忧父亲边关辛劳,对朝局、对帝都风云,绝口不提,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心无旁骛、只求安稳养病的普通宗室女。
这番作态,果然迷惑了不少人。
“看来这沈清辞,是真的废了。”
“可惜了,原本是天之骄女,如今却成了这般模样。”
“陛下念其旧功,保她一个富贵闲人倒也罢了,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类似的议论,在沿途州府乃至帝都的某些圈子里,悄然流传。一些原本因她“功在千秋”而心生忌惮、或欲除之后快的人,见她如此“识趣”且“无用”,警惕之心也不由得放松了几分。
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归途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这一日,车队在临近帝都的最后一座大城“潞安府”的官驿下榻。夜色深沉,秋雨敲窗。沈清辞屏退左右,只留流云在门外守候。她并未入睡,而是盘膝坐在榻上,指尖一枚金针在昏暗的灯火下闪烁着微光。
她在尝试疏通一条靠近丹田核心的、极其细微的辅助经脉。这条经脉若能打通,对她稳固体内那点定界碑本源、增强对生机的掌控力至关重要,但也异常凶险。
正当她全神贯注,引导着那丝微弱却精纯的本源气息冲击闭塞节点时,窗外,一道几乎与雨声融为一体的、极其轻微的破空声倏然响起!
不是箭矢,而是一枚细如牛毛、淬着幽蓝光泽的毒针!目标直指她的眉心!出手狠辣刁钻,时机把握得妙到毫巅,正是她心神全部沉浸在体内、对外界感知最弱的刹那!
眼看毒针就要穿透窗纸,射入室内!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沈清辞体内那点乳白色光点似乎感应到了极致的危机,自主地微微一亮!一股无形的、带着净化与守护意味的力场,以她为中心,瞬间扩散开来,虽然微弱,却坚韧无比!
那枚淬毒细针在穿透窗纸后,撞上这层无形力场,速度骤然一滞,针尖上的幽蓝光泽如同遇到克星,迅速黯淡、消融!最终,“叮”的一声轻响,细针无力地掉落在窗下的地面上。
几乎是同时,官驿屋顶传来一声短促的闷哼与兵器交击之声,随即便是衣袂破风远去的声响。显然是潜伏在暗处的护卫发现了刺客,并将其惊走。
外面的骚动很快平息。流云脸色煞白地冲进来,看到地上那枚已经无害的细针和安然无恙、只是脸色更白了几分的沈清辞,这才松了口气,后怕不已。
“小姐,您没事吧?”
“无妨。”沈清辞缓缓睁开眼,眸底深处闪过一丝冰冷的厉色。她弯腰拾起那枚细针,指尖感受着针体残留的那一丝阴寒邪气,与之前在泉州药中做手脚的气息同源,却更加精纯狠辣。
果然还是忍不住动手了么?而且,派出的并非普通死士,而是懂得运用这种阴邪之力、擅长隐匿刺杀的修士!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在她踏入帝都之前,将她这个“隐患”彻底清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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