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卷着松涛,裹着寒意掠过龙志炼的眉梢。他裹紧身上的青布外袍,望着前方蜿蜒的山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碎玉。那玉与守暖剑鞘相触处,仍泛着若有若无的暖意,像极了梅清欢当年递来碎玉时,掌心的温度。
“志炼,你看那村口的老槐树。”阿月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她裹着司马云给的灰布斗篷,寒毒未愈的面色仍有些苍白,却掩不住眼中的警惕。
龙志炼抬眼望去,只见山坳里隐现一座村落,青瓦白墙,依着山势排布。村口一棵老槐虬结如铁,枝桠间挂着几串褪色的红绸,风过时簌簌作响。可奇怪的是,村道上不见半个人影,连鸡犬之声都无,唯有几缕炊烟从烟囱里钻出来,飘得又直又淡,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似的。
“不对劲。”司马云勒住青骓马,折扇在掌心轻敲两下,“丘道长说过,这山里常有常坤余孽活动,莫不是中了圈套?”
龙志炼翻身下马,将缰绳系在道旁老槐的枝桠上。守暖剑的剑穗随着动作轻晃,剑鞘上的冰魄纹路泛起幽蓝微光——这是他近来新悟的“听风诀”,能借剑身震颤感知周遭气息。此刻剑穗微微发烫,竟隐隐透出腥甜之气。
“有血气。”他压低声音,“很淡,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三人放轻脚步,贴着村墙根摸进村。转过青石板铺就的影壁,眼前的景象让三人同时顿住——
村中的晒谷场上,竟跪着七八个村民。他们面朝老槐树,后背弓起如虾,脖颈处青筋暴起,口中发出含混的呜咽。最前排一个老妇,正用指甲抓挠自己的手臂,抓得血肉模糊,却似毫无痛觉,嘴里反复念叨:“公子……公子要血……”
“是噬魂蛊!”司马云脸色骤变,折扇“唰”地展开,“常坤的‘噬魂蛊’最是歹毒,中蛊者会被蛊虫啃噬神魂,沦为行尸走肉!”
龙志炼瞳孔微缩。他曾在凌寒的医书中见过记载:噬魂蛊以人血为食,需用活人祭祀方能催熟。此刻这些村民的状态,正是典型的“被蛊”之相——神魂被蛊虫占据,只剩躯壳供蛊虫驱使。
“小心!”阿月突然拽住龙志炼的衣袖。他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老槐树的枝桠间,垂下一根极细的红绳,绳头系着枚青铜铃铛。铃铛正微微摇晃,每晃一下,跪在地上的村民便抽搐得更厉害些。
“是控蛊铃!”司马云低喝,“有人在操控这些村民!”
话音未落,老槐树上“簌簌”落下几片叶子。龙志炼抬头,只见树杈间坐着个穿月白锦袍的青年,腰间挂着个朱漆葫芦,正捏着枚银制签子逗弄笼中画眉。见三人现身,他也不慌,只把画眉往笼里一塞,拍拍手笑道:“三位客人来得巧,正好赶上‘血祭’。”
那青年不过二十来岁,生得眉清目秀,偏生眼角一颗红痣,笑起来时便如溅了血,平添几分阴鸷。龙志炼注意到他袖口绣着金线蜈蚣——正是常坤余孽“万蛊教”的标记。
“阁下是常坤的人?”龙志炼按住剑柄,声音沉稳。
“常师叔?”青年嗤笑一声,站起身来,“那老东西三百年前就该埋进乱葬岗了!小爷我叫崔九,是‘毒手判官’的关门弟子。”他晃了晃腰间葫芦,“今日要取这村子里十个人的血,祭炼‘九幽噬魂蛊’。三位既然来了……”他目光扫过阿月,“不如留下陪祭?”
司马云折扇一合,挡在阿月身前:“崔九,你师父毒手判官当年被我师父用‘青城叠云掌’打断过三条肋骨,你今日是要替他报仇?”
崔九脸色微变,随即又笑:“青城派?哼,你们这些名门正派,也就只剩张嘴能耐。既然要管闲事……”他从袖中摸出个瓷瓶,“便尝尝小爷的‘腐骨散’!”
瓷瓶“啪”地摔碎在青石板上,一股绿莹莹的烟雾腾起。龙志炼大喝一声,挥剑斩出一片剑幕,将烟雾逼向一侧。阿月却突然踉跄一步,捂住口鼻——那烟雾虽被剑气推开,仍有几缕钻入她的衣袖。
“阿月!”龙志炼心中一紧,反手握住她的手。守暖剑的寒气顺着掌心传来,阿月寒毒本就被压制,此刻却因这腐骨散发作,脸色更白了几分。
“志炼,我没事……”阿月咬着嘴唇摇头,却在下一刻闷哼一声,栽倒在他怀里。龙志炼这才发现,她的指尖已泛起青紫色,寒毒与腐骨散的药性竟在体内互斥,激得她浑身发抖。
“好个‘寒毒美人’!”崔九眼睛一亮,“正好抓回去给师叔炼‘冰魄蛊’!”他扬手甩出三枚透骨钉,“先把这小娘们拿下!”
透骨钉裹着腥风袭来。龙志炼旋身将阿月护在身后,守暖剑“铮”地出鞘,剑锋划出一道圆弧。“叮叮叮”三声脆响,透骨钉尽数被剑尖点落,却有一枚擦着他的手背飞过,在石墙上留下个浅痕。
“好快的剑!”崔九拍了拍手,“不过,你们今天走不出这村子!”他掐了个诀,老槐树上的控蛊铃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跪在地上的村民如梦初醒,纷纷抬头,眼中泛着幽绿的光,朝龙志炼三人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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