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楼的檐角还滴着夜露,龙志炼立在廊下,望着院中那株老桂树。金瓣落了满地,像被揉皱的锦缎,在月光下泛着幽微的光。陈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倦意:志炼,魏老说王三的尸首检查过了,确实是五毒教的蚀骨钉贯穿心脉。
他转身,见陈婉倚着廊柱,腕间系着的银铃随着动作轻响。蓝九儿正蹲在她脚边,替她补着月白狐裘的袖口——那日药庐一战,陈婉为替他挡周奎的透骨钉,衣袖被划开道寸许长的口子。蓝九儿的针脚细密,倒比苏阿月的并蒂莲纹更齐整些。
魏老呢?龙志炼摸出怀中的绢帛,指腹蹭过寒玉髓解四个朱砂大字。
在灶房熬药。陈婉抬头看他,眼底有层薄雾,沈伯年说,蚀魂蛊需用三蒸七晒的雪参为引,再配上半钱朱砂、三钱冰蚕丝......她忽然顿住,志炼,你说沈老为何要帮我们?
龙志炼未及答话,院外传来车轱辘声。蓝九儿先望了眼,皱眉道:是五毒教的马车。
话音未落,十七八个黑衣人已从墙头翻入,为首的骑着黑鬃马,腰间悬着个青铜蟾蜍——正是五毒教万蛊窟的标记。那首领掀帘下车,面容阴鸷,左眼下有颗朱砂痣,正是五毒教四大护法之一的毒蟾子,周奎的师兄。
陈姑娘,毒蟾子阴阳怪气地笑,我师弟的尸首还在松月楼后巷躺着,你们倒过得逍遥。他目光扫过龙志炼腰间的守暖剑,听说那剑是陈老用千年暖玉打的?今日便拿来,给我师弟赔罪!
梅清欢从灶房冲出来,手里还攥着药杵:龙公子,沈老说药引还差......
梅姑娘,蓝九儿将补好的狐裘披在陈婉身上,你带阿月去地窖,把魏爷爷的药罐搬上来。她转身时,腕间的银铃叮铃作响,我和志炼、阿婉对付他们。
龙志炼按住她的肩膀:你伤才好,莫要硬撑。转头对陈婉道,你去帮魏老。
陈婉却摇头,从袖中摸出那柄青锋剑——原是魏无妄赠的,此刻剑鞘上已缠了她的银铃:志炼,我跟你一起。
毒蟾子的笑声更响了:好啊,一男一女,倒像对璧人。他挥了挥手,小的们,把这松月楼拆了!
黑衣人如狼似虎地扑来。龙志炼挥出守暖剑,金芒如瀑,逼退三人;陈婉的青锋剑跟着出鞘,剑势灵动,专挑敌人关节。蓝九儿虽不会武功,却抄起墙角的竹扫帚,将滚来的火把扫向人群,火星四溅间,几个黑衣人被烧了衣襟,阵脚大乱。
小心!陈婉突然拽住龙志炼。一支淬毒的银梭擦着他的脖颈飞过,钉在廊柱上,尾羽犹颤。毒蟾子不知何时绕到了他身后,手中判官笔点向他后心灵台穴。
龙志炼反手挥剑,守暖剑与判官笔相击,火星迸溅。他只觉对方内力阴寒,竟比周奎的腐尸功更胜一筹。正僵持间,陈婉的青锋剑已刺向毒蟾子左肩:志炼,攻他下盘!
龙志炼会意,守暖剑下劈如雷,毒蟾子慌忙提气跃起,却被陈婉的剑锋挑断裤脚,重重摔在地上。蓝九儿趁机将竹扫帚砸向他膝盖,骨裂声清晰可闻。
说!谁派你来的?龙志炼揪住毒蟾子的衣领。
毒蟾子吐了口血,冷笑道:你们以为杀了王三、周奎便完事了?司徒空早说过,陈家丫头活着,寒玉髓便永远是悬在五毒教头顶的剑!他突然瞪大眼睛,不对......你们怎知寒玉髓在寒潭?
陈婉心头一震。沈伯年说过,寒玉髓的位置是陈家祖训,除了历代家主,从未外传。她望向龙志炼,见他也露出疑惑之色——难道......
沈伯年!蓝九儿突然喊道。
院门口,沈伯年拎着药箱站在月光里,白须飘飘,手里还转着个药杵。他身后跟着个灰衣少年,正是药仙谷的大弟子,宋清。
沈老!龙志炼松开毒蟾子,您怎么来了?
沈伯年瞥了眼地上的毒蟾子,叹道:老夫在药庐配药,忽觉心悸,便知有事。他看向毒蟾子,你是万蛊窟的毒蟾子?当年陈老在苗疆救过你师弟的命,你倒恩将仇报。
毒蟾子浑身剧震:你......你是陈老的朋友?
陈老是我至交。沈伯年点头,他的《青囊经》残卷,老夫也见过。他转向龙志炼,寒潭取髓的事,老夫本想等你回来再说。没想到......
沈老!陈婉急道,王三说蚀魂蛊已混进松月楼的水里,可有人中毒?
沈伯年脸色一沉:梅姑娘方才送来的茶里,确实有蛊粉。他从药箱里取出个瓷瓶,幸亏老夫提前换了茶,不然......他看向龙志炼,蚀魂蛊需以寒玉髓为引,方能彻底清除。再拖下去,陈姑娘的体质会被蛊毒侵蚀。
龙志炼握紧守暖剑:那我们即刻去寒潭。
且慢。沈伯年拦住他,寒潭的冰髓有千年寒气,需用至阳之物护体。志炼,你这守暖剑虽是千年暖玉所铸,却需以你的心头血为引,方能激发全部威力。他顿了顿,陈姑娘体质至阴,若不用至阳之物中和,取髓时寒气会侵入心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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