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鹰崖的夜风卷着碎石,打在龙志炼脸上生疼。他抱着阿月走在最前,守暖剑的剑鞘撞着腰间玉牌,发出细碎的轻响。梅映雪牵着梅灵跟在后面,软剑穗子在风里晃,偶尔扫过阿月的小辫——那辫梢系着的茉莉花,还是昨夜在万魂窟里,梅映雪从鬓边摘给她的。
“阿炼哥,”阿月忽然仰起脸,小手指着天上,“月亮在哭。”
龙志炼抬头,见那轮残月被乌云遮了半边,月辉渗着湿意,倒真像谁掉了眼泪。他摸了摸阿月头顶,想起昨夜在万魂窟,这孩子用童谣唤醒父母残魂时,月光也是这样温柔。“月亮在替好人难过呢。”他轻声道,“但好人不会一直哭的。”
山风掠过崖底芦苇荡,惊起一滩白鹭。梅昭远忽然勒住马,铁胆在掌心转了个圈:“不对。”他望着前方岔路,“咱们昨夜从崖底上来时,这条路该有座破庙,可如今……”话音未落,道旁老槐树的枝桠簌簌作响,落下一片焦黑的布——正是阴罗教徒穿的血纹短打。
龙志炼心头一紧,按住守暖剑。阿月在怀里动了动,幽蓝光芒又泛起来,小手指向左边密林:“那里……有阿爹的味道。”
梅映雪软剑出鞘半寸,月光下剑身凝着层薄霜:“阿月,你……”
“阿娘别怕,”阿月踮脚亲了亲她手背,“不是坏味道,是……是叔叔的味道。”她闭上眼,睫毛忽闪,“他在哭,他说对不起。”
密林深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龙志炼当先冲进去,只见林子里横七竖八躺着七八个阴罗教徒,心口皆插着枚铁胆——正是梅昭远的独门暗器。最里头的老槐树下,坐着个断腿的中年汉子,左脸有道刀疤,正攥着块染血的木牌,见有人来,慌忙往怀里藏。
“莫大哥?”龙志炼脱口而出。
那汉子猛抬头,刀疤下的眼睛瞪得滚圆:“龙……龙小友?”他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龙志炼按住肩膀。龙志炼认得这张脸——三十年前寒渊观四大护法之一的“铁臂熊”徐坤,当年血洗寒渊观时,他替莫渊挡过三支毒箭,后来便销声匿迹。
“徐大哥,你怎么在这儿?”梅昭远也赶过来,见他腿上插着半截弩箭,血把裤管浸透了。
徐坤苦笑着扯下木牌,正是龙志炼在崖底见过的“赦”字牌:“我跟着血无涯的老巢跑了十年,上个月才摸清他们在太湖底的密道。本想给莫观主报仇,可……”他指着怀里的木牌,“这是前日在密道里捡的,沾了血无涯的血。我想着,或许能帮上你们。”
龙志炼接过木牌,触手温热——与崖底那半块焦木竟是同一块材质。他将两块木牌合在一起,只听“咔”的一声,木牌中间裂开条缝,露出里面半枚青铜虎符!
“虎符?”梅映雪凑近细看,“这是当年岳武穆王的‘精忠虎符’,我梅家祖传的兵书里提过,能调遣江湖义士。”
徐坤咳了两声,鲜血溅在虎符上:“血无涯的密道里……还藏着这个。他说要集齐十二枚虎符,开启‘血河大阵’……”话未说完,他突然瞪大眼睛,指着龙志炼身后:“小心!”
一道黑芒破空而来,直取龙志炼后心!龙志炼旋身挥剑,守暖剑的暖光将黑芒裹住,却见那是一支刻着“阴罗”二字的铁箭,箭尾系着条血线,正被远处树杈上的身影拉着。
“阴罗教的‘追魂箭’!”梅昭远甩出三枚铁胆,打断血线。树杈上跳下个戴斗笠的黑衣人,斗笠边缘垂着血珠串成的帘子,声音嘶哑:“龙志炼,血无涯虽死,阴罗教还在!你以为杀了那老东西,就能断了血河?”
龙志炼握紧守暖剑,玉牌在胸口发烫:“阴罗教余孽,今日便让你见见,什么叫真正的‘血河’!”他反手一剑,守暖剑化作匹练,直取黑衣人咽喉。黑衣人不闪不避,血珠帘突然炸开,化作血雾笼罩龙志炼。
“阿炼哥!”梅灵尖叫。
“莫慌!”梅映雪软剑舞成银网,将血雾挡在外面。阿月却挣脱怀抱,站到龙志炼身前,小手举得老高:“叔叔坏,阿月用星星打你!”
话音未落,阿月眉心泛起幽蓝光芒,竟与昨夜万魂窟中唤醒万魂珠时的模样如出一辙。她指尖轻弹,点点蓝光如星子坠落,射入血雾。血雾中传来阵阵哀嚎,竟渐渐消散了。
黑衣人踉跄后退,斗笠落地,露出张半边腐烂的脸:“引魂种……原来真的……”他捂着脸嘶吼,“血无涯没死!他藏在血河底下,等你们自投罗网!”
“废话连篇!”梅昭远铁胆破空,正中他胸口。黑衣人倒飞出去,撞在老槐树上,口吐黑血而亡。
徐坤瘫坐在地,喘着气笑:“龙小友,这丫头……不简单啊。”他摸出块药粉撒在伤口上,“我这把老骨头是不中用了,但这虎符……得交给能护着它的人。”他将虎符塞进龙志炼手里,“莫观主说过,守暖剑配虎符,能镇山河。你们……保重。”
说罢,他竟咬碎舌尖,喷出一口血雾。龙志炼大惊,扑过去时,只来得及接住他递来的半块残破令牌——上面刻着“寒渊”二字,正是寒渊观观主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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