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六,月缺如钩。
太湖西岸的血鹰崖下,龙志炼一行人借着芦苇荡的掩护,悄然摸至崖底。青骓马前蹄踏碎一块带棱的礁石,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泛着冷白,惊得附近水鸟扑棱棱乱飞。
“这崖壁看着普通,可崖顶那三具青铜鸦首,倒像是阴罗教标标记。”梅昭远踮脚望向崖顶,手中铁胆在掌心转得飞快,“当年莫兄说过,阴罗教总坛常以‘血鹰’为号,这崖名倒应了景。”
龙志炼摸了摸腰间玉牌——那半块“寒渊”玉璧已与守暖剑鞘合为一体,此刻正贴着他心口发烫。昨夜在芦苇荡中,阿月以血脉引动星髓之力破阵时,他瞥见玉璧上浮起一行细字:“血鹰崖底万魂窟,月缺之夜锁魂出”。此刻月相正合,当是动手的好时机。
“阿炼哥,你看!”梅灵指着崖壁。
龙志炼抬眼,见崖壁上爬满藤蔓,其中几株格外粗壮,藤叶间隐约露出青黑色砖石——正是人工开凿的痕迹。他上前扯断藤蔓,指尖触及砖石的刹那,忽觉掌心印记一烫,那砖石竟“咔”地裂开条细缝,露出里面嵌着的青铜齿轮。
“机关!”梅昭远低喝一声,一把拽回龙志炼。几乎同时,崖顶传来“吱呀”声响,三具青铜鸦首同时转动,从口中喷射出数枚淬毒弩箭!
“退后!”龙志炼挥剑斩落两枚弩箭,守暖剑的温玉之气将毒汁蒸成青烟。其余弩箭却贴着崖壁反弹,直取众人脚边。梅映雪软剑舞成银网,将最后两枚弩箭裹住,剑身轻颤,发出清越龙吟。
“好个阴罗教!”阿虎抄起齐眉棍,棍尖点地,“这机关分明是要断咱们退路!”
“非也。”龙志炼盯着青铜齿轮,“这机关是单向触发,若从崖顶推落巨石,才会启动。咱们刚才扯动藤蔓,不过是触动了预警。”他蹲下身,指尖拂过齿轮凹槽,“这齿轮需用玄铁钥匙转动,可阴罗教怎会留钥匙在崖底?”
“莫不是……”梅昭远忽然摸向怀中,取出半块焦黑的木牌,“这是当年莫兄逃出血鹰崖时,从狱卒身上扯下的。他说阴罗教用活人血祭机关,这木牌上沾过血,或能镇住邪门。”
木牌递到龙志炼手中,他只觉触手温热,牌面刻着个“赦”字,边缘有暗褐色血渍。他将木牌按在齿轮上,只听“咔嗒”一声,齿轮缓缓转动,崖壁裂缝扩大,露出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暗道。
“走!”龙志炼举剑在前,青骓马却突然昂首嘶鸣,前蹄刨着地面不肯挪步。
“阿月又在闹什么?”梅灵探头往车内看,却见阿月不知何时醒了,小脸煞白地攥着她的衣角,“姐姐,疼……”
“疼?”梅映雪忙抱起女儿,“哪里疼?”
阿月指着心口,眼中泛起幽蓝光芒:“这里……有东西要出来……”
龙志炼心头一紧。昨夜阿月强行引动星髓之力,虽保住性命,却也伤了本源。他正欲上前查看,忽听暗道里传来铁链拖拽声,混着若有若无的呜咽。
“是活人!”梅昭远脸色骤变,“阴罗教用活人守密道!”
龙志炼挥剑劈开崖壁杂草,暗道里霉味扑鼻,两侧石壁上嵌着火把架,却无半点亮光。青骓马突然甩动鬃毛,将马背上搭着的油布抖落——竟是方才在芦苇荡中裹伤用的,此刻油布落地,竟渗出暗红液体,在地上蜿蜒成线。
“血引!”龙志炼认出这是阴罗教“引魂阵”的手法,“他们用活人血涂地,引咱们踩中机关!”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塌陷!龙志炼反手拽住梅昭远,两人踉跄着落在旁边的石台上,下方却传来“啊”的惨叫——方才梅灵站的位置,地面裂开个大洞,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青铜尖刺!
“阿灵!”梅映雪急扑过去,却见梅灵已被龙志炼甩来的披风卷住,稳稳落在石台上。她低头望去,洞底尖刺上挂着几缕碎布,混着暗红血迹,在月光下触目惊心。
“阴罗教的‘血池’到了。”龙志炼摸出玉牌,玉牌此刻烫得惊人,“这暗道是直通万魂窟的,咱们走的,正是当年莫师叔被押的路。”
他话音刚落,前方传来锁链碰撞声。龙志炼举剑戒备,却见转角处走来个佝偻身影,身着破烂囚衣,手脚都戴着镣铐,镣铐间连着半尺长的铁链。
“是……是莫师叔?”梅昭远失声惊呼。
那身影抬头,月光下,一张满是刀疤的脸渐渐清晰——左脸从眉骨到下颌有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右眼蒙着块褪色的黑布,左肩胛骨处纹着个“渊”字,正是寒渊观观主莫渊!
“师……师父?”龙志炼浑身剧震,守暖剑当啷落地。
“莫渊?”梅昭远也认出来了,“当年血鹰崖被破时,你说被教主重伤,原来……”
“假的。”莫渊开口,声音沙哑如砂纸摩擦,“我是阴罗教的‘活枷’,替他们守了这密道三十年。”他抬起手,镣铐上的铁链突然绷直,竟如活蛇般缠向龙志炼!
“小心!”梅映雪软剑斩断铁链,却被莫渊甩来的囚衣罩住头脸。趁此机会,莫渊扑向龙志炼,右掌带着阴寒掌风,直取他心口——这一掌的气劲,竟比昨日血魂罗盘前的尸王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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