戍堡的天光刚蒙蒙亮,龙志炼已在石屋檐下舞了三趟星陨剑。剑刃破空时带起细碎的雪粒,在晨曦里划出银亮的弧,惊得檐角冰棱簌簌坠落,地砸在青石板上,裂成七八瓣。
阿炼哥,墨前辈醒了。苏清雪掀开门帘出来,手里端着陶碗,说要见你。
龙志炼收剑入鞘,指尖还留着剑柄上的余温。昨夜他替墨渊子换了三次药,见那腐骨散的黑紫色虽未蔓延,却也未见消褪,此刻听闻前辈醒了,心头又悬起来。
石屋里飘着药香。墨渊子倚在炕头,道袍洗得发白,却浆得笔挺。他床头的青铜烛台还燃着半支残烛,映得脸上皱纹更深了:小娃娃,昨夜睡得可安稳?
睡得着。龙志炼在炕沿坐下,您感觉如何?
墨渊子指节叩了叩炕头的木匣:把那包药粉取来。待龙志炼递过,他又道:这是我在终南山采的九节菖蒲,配着寒玉露能吊半口气。但...他目光扫过苏清雪,要破腐骨散,终究得寻春霖露。
苏清雪将药碗递过去,药汁黑得发亮,浮着层薄霜:我已用雪水煎了三遍,毒性减了七成。她指尖掠过墨渊子手背,方才扎针时,前辈体内有两股气在较劲——一股是腐骨散的阴毒,另一股...像是被封印的寒玉髓?
墨渊子赞许点头:好丫头,摸到门道了。寒玉髓本是至阴之物,却因当年镇北军血祭的怨气,成了困在体内的。春霖露属阳,能化阴寒;寒梅阵属刚,能镇怨气。二者缺一,我这把老骨头怕是要化作脓水了。
龙志炼听得心口发紧,握紧了腰间的星陨剑。剑鞘上的寒梅纹被磨得发亮,那是母亲临终前用最后力气刻的——阿炼,若有一日为难,持此剑往终南山,寻寒梅印的主人。
明日启程。他突然开口,先去雁门关找周将军取残旗。
苏清雪正收拾药碗,闻言手一抖,药汁溅在炕席上,晕开团暗渍:可墨前辈...
周将军是镇北军旧帅,戍堡的布防图还在他手里。墨渊子扯了扯道袍,当年你娘与他共布寒梅困魔阵,七面残旗他藏了三面。若能取到,再加上地宫那四面,布阵就有五成把握。
龙志炼望着窗外。雪停后的戍堡像座冰雕,城墙上的箭垛结着冰碴,昨夜篝火余烬仍在墙根冒着青烟。他想起昨夜苏清雪说的话——等布下寒梅阵,去看终南山的冰潭,此刻倒觉得,这二字,倒像根刺扎在心里。
备马。他对苏清雪道,我去马厩牵。
马厩在戍堡东侧。龙志炼推开门,寒气裹着干草味扑面而来。最里头的草堆上,正低头嚼着干草,见他进来,便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手背。这是匹通身雪白的川马,三年前他在药庐后山救过受伤的小马驹,如今已长成能日行千里的快马。
老伙计,又要辛苦你了。他拍了拍马颈,解下缰绳。刚要牵出去,忽听马厩外传来脚步声。三个人的,踩着积雪,很轻,却带着股子冷意。
龙小兄弟好兴致。声音沙哑,像砂纸擦过铁板。龙志炼脊梁一紧,反手抽出星陨剑。剑鸣如龙吟,惊得长嘶一声,前蹄扬起,踏碎了满地草屑。
门帘掀起,三个黑衣人鱼贯而入。为首者脸上蒙着黑纱,只露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腰间悬着柄乌鞘刀,刀鞘上缠着猩红丝绦——正是昨夜石屋外偷袭的黑纱人同党。
交出医经,饶你三人不死。黑衣人声音发沉,墨渊子的腐骨散,可还没好利索吧?
龙志炼挡在苏清雪身前,星陨剑横在胸前:医经在我娘坟里,你们要,自己去挖。
狂妄!左侧黑衣人暴喝一声,挥刀劈来。刀风裹着雪粒,直取龙志炼咽喉。他足尖一点,踏雪马嘶鸣着撞向左侧,趁那黑衣人闪避之际,星陨剑顺势削向他手腕。只听的一声,黑衣人手腕上的铁环应声而断,鲜血溅在雪地上,红得刺眼。
右侧黑衣人见同伴吃亏,从靴筒里抽出短刃,直取苏清雪心口。苏清雪早有防备,退到马厩角落,从药囊里摸出把淬毒的柳叶刀。刀光一闪,短刃与柳叶刀相撞,火星四溅。她左手暗扣银针,趁势刺向黑衣人肩井穴——正是昨夜为墨渊子疗伤时的手法。
为首黑衣人不慌不忙,退到门口。他望着龙志炼手中的星陨剑,突然笑了:果然是星陨剑传人。当年你娘持此剑,在终南山斩过千年冰蚕,今日...便让你看看玄冥教的手段!
话音未落,他突然撕开面巾。一张青灰色的脸赫然在目,左颊爬满紫斑,右眼泛着妖异的红光——竟是被腐骨散侵蚀已深的症状。
他是活死人!苏清雪惊呼。龙志炼这才发现,黑衣人脖颈处有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边缘结着黑痂,正渗出黑血。原来玄冥教竟用腐骨散控制活人,将其变成。
小娃娃,接招!活死人嘶吼着扑来,速度快得不像活人。龙志炼挥剑格挡,只觉虎口发麻。星陨剑虽利,却砍在这活死人身上如同砍在橡胶上,反震得他手臂酸痛。
阿炼哥,用寒梅印!苏清雪急喊。龙志炼猛然想起怀中的寒梅印——那是母亲留下的遗物,刻着寒玉髓的纹路。他迅速摸出,指尖触到花瓣上的细字,凉意顺着经脉窜入丹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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