育苗棚的温控系统发出轻微的嗡鸣,将湿度稳定在最适宜星兰生长的65%。卡尔站在培育架前,指尖悬在一株幼苗上方,金纹流淌的微光顺着指缝落在叶片上,那些因能量波动而蜷曲的叶尖正缓缓舒展。棚外传来脚步声,马克抱着一箱星尘营养剂走进来,靴底沾着的露水在地板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第七区的殖民点又来催货了,”马克将营养剂放在操作台,屏幕上弹出的订单密密麻麻,“他们说星兰幼苗的抗辐射能力比预期强三倍,想追加五十组‘光网节点苗’。”他指的是嵌有微型能量转换器的特殊幼苗,能作为光网的延伸节点,“老金说这批得加加速,那边的暗物质风暴快到临界值了。”
卡尔点头,目光落在培育架最上层——那里摆着个透明培养舱,半块泛着银光的机甲残骸悬浮在营养液中,周围环绕着三株刚抽芽的星兰,根须像银线般缠绕在残骸上。“父亲的机甲碎片果然能强化星兰的能量传导,”他调出数据面板,“你看这组根须密度,是普通幼苗的两倍。”
马克凑近看,突然指着残骸边缘:“这上面好像有字!”他调出高清扫描仪,画面放大后,几行模糊的刻痕显现出来:“星轨偏航角37度,能量储备71%,携样本返回……”后面的字迹被腐蚀得看不清,“像是父亲最后一次任务的记录。”
“37度……”卡尔迅速调出星图,“是废弃矿区的方向。他当年肯定是带着星兰样本想回来,才会在那里出事。”他指尖在星图上点出一条航线,“明天去矿区深处看看,说不定能找到剩下的碎片。”
棚外传来孩子们的笑闹声,莉莉带着几个小伙伴正在给露天培育的星兰浇水。小姑娘踮着脚,手指上的金纹随着动作闪烁,她发现只要自己集中注意力,指尖就能渗出细小的水珠,正好滴在幼苗根部。“卡尔哥哥快看!我也会‘魔法’啦!”
卡尔走出去时,正看见莉莉被孩子们围在中间,像个小老师般教大家如何用指尖传递能量。阳光透过她的指缝落在泥土上,形成细碎的光斑,那些光斑触及的星兰,叶片都微微扬起,像在回应。
“这就是母亲说的‘生命共振’吧,”马克站在卡尔身边轻声说,“不需要复杂的设备,只要心意够真,能量就能流动。”他突然一拍大腿,“对了,老陈说矿洞深处有个能量场,上次没敢靠近,说不定和父亲的任务有关。”
第二天一早,两人带着装备进入矿区。越往深处走,岩壁上的结晶越密集,这些结晶在手电筒光线下泛着七彩光泽,像被凝固的彩虹。马克用扫描仪探测着:“能量场就在前面!很稳定,不像是危险区域。”
转过一道弯,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天然溶洞里,钟乳石上覆盖着厚厚的星兰花瓣,中央有块半透明的晶石,里面封存着一缕淡金色的能量,正缓缓脉动。卡尔走近细看,晶石表面刻着母亲的签名,旁边还有行小字:“星核碎片在此,待觉醒者取之。”
“觉醒者……”马克喃喃道,“难道是指莉莉他们?”
卡尔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掌贴在晶石上。掌心的金纹与晶石里的能量瞬间共鸣,那缕金色能量顺着他的手臂游走,所过之处,金纹亮如白昼。当能量流到心脏位置时,溶洞突然震动起来,钟乳石上的星兰花瓣纷纷飘落,在空中凝聚成母亲的虚影。
“卡尔,”母亲的声音温柔而清晰,“星兰的真正力量,不是对抗黑暗,而是连接生命。你父亲和我没能完成的,就交给你们了——让光网不仅是屏障,更是纽带,把每个有星兰生长的星球连起来。”
虚影渐渐消散,晶石裂开,里面的能量化作点点金光,融入周围的星兰中。卡尔捡起落在掌心的一片花瓣,它竟像金属般坚硬,表面浮现出星图,正是父亲记录的航线。
回程时,卡尔在溶洞入口种下了一株星兰幼苗,莉莉送的那株——小姑娘特意让他带的,说“让它陪着卡尔哥哥找碎片”。幼苗的根须一接触到土壤,就迅速扎下,叶片朝着溶洞深处舒展,仿佛在向里面的同伴招手。
育苗棚的灯亮到深夜。卡尔将新找到的星核碎片放进培养舱,与之前的机甲残骸拼在一起,刚好组成完整的能量核心。当碎片贴合的瞬间,培养舱里的星兰突然同时绽放,淡紫色的花瓣上,金色纹路组成了完整的星图,覆盖了整个棚顶,像把星空搬进了棚里。
莉莉带着小伙伴们趴在棚外看,孩子们的眼睛里映着流动的星图,手指上的金纹纷纷亮起,与棚内的光芒呼应。“看!我的手在发光!”“我也是!”
马克靠在门框上,看着这一幕突然笑了:“原来母亲和父亲早就计划好了,他们不是把希望寄托在我们身上,是寄托在所有能与星兰共鸣的生命上。”
卡尔点头,看着培养舱里缓缓旋转的能量核心,上面的星图正与光网的信号同步。他知道,这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当光网的末梢延伸到每个有星兰生长的角落,当每个孩子的指尖都能绽放微光,黑暗便无处可藏。
夜色渐浓,棚内的星兰花瓣轻轻摇曳,将光芒洒向窗外。远处的废弃矿区里,那株新栽的幼苗已经抽出新叶,叶片上的金纹,正与光网的节点遥相呼应,像一颗刚刚点亮的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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