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宁府的午后,日头依旧毒辣,但“景珩商行”门前的热度却比天气更胜一筹。前来购买“凝香玉胰”和打探“清凉玉屑”消息的人群络绎不绝,将并不宽敞的店门围得水泄不通。掌柜陈启带着伙计忙得脚不沾地,收钱、取货、解释,脸上笑得开了花,心里却计算着库存还能支撑多久。
就在这时,街角传来一阵不和谐的喧哗声。五六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穿着邋遢短打的汉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嚷着,推搡开排队的人群,大摇大摆地挤到了店门前。为首的是个刀疤脸,一道狰狞的疤痕从额头划到嘴角,更添几分凶恶之气
“让开让开!都他妈给爷让开!”刀疤脸一巴掌拍在柜台之上,震得上面摆放的几块样品皂都跳了跳,“谁是掌柜的?给老子滚出来!”
店内融洽的气氛瞬间凝固。排队的人群见这架势,纷纷畏惧地后退了几步,远远观望,不敢再靠近。一些胆小的妇人甚至拉着孩子悄悄溜走了。
陈启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麻烦来了。他强自镇定,上前拱手:“在下便是掌柜,不知几位好汉有何见教?”
“见教?”刀疤脸嗤笑一声,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陈启脸上,“老子是来收‘地头费’的!你们这破店在这儿开了也有些日子了,不懂规矩吗?这一片的生意,都得老子罩着!”
陈启心中明了,这分明是敲诈勒索。他经商多年,对这种地痞无赖的行径并不陌生,只是以往规模小,不至于被这等阵仗的盯上。他试图周旋:“好汉说笑了,小店小本经营,早已向官府缴纳了各项税赋,不知这‘地头费’是…”
“少他妈废话!”刀疤脸不耐烦地打断他,又一脚踹在柜台腿上,“官府是官府的,老子是老子的!一个月五十两银子,少一个子儿,你这店就别想开安生了!”他身后的几个混混也跟着起哄,摩拳擦掌,眼神不善地扫视着店内的货物和吓得脸色发白的伙计。
“五十两?”陈启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他正想再据理力争,眼角余光却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从店铺后院闻声走来,正是东家萧景珩。
萧景珩今日恰好来与陈启核对近日账目,并商讨扩大生产之事,听闻前堂喧哗,便出来查看。见到眼前情景,他眉头微蹙,但脸上却不见丝毫慌乱。
刀疤脸也注意到了萧景珩。见来人是个衣着普通、年纪轻轻的公子哥,更是轻视,嚣张道:“哟?这又是哪根葱?小子,这里没你的事,滚一边去,不然老子连你一块儿收拾!”
萧景珩并未动怒,反而上前一步,挡在了陈启身前,目光平静地看向刀疤脸,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位好汉,火气何必这么大?所谓和气生财
五十两地头费不是小数目,总得容我们筹措一二。况且,我看好汉您龙精虎猛,一表人才,在这市井之中收些小钱,岂非大材小用?”
他这话看似恭维,实则绵里藏针,一边用“筹措”拖延时间,一边点出对方行为不上台面。同时,他背在身后的手,极其隐蔽地朝身后的萧安打了个手势——这是他们主仆间约定的暗号,意思是“速去报官”。
老仆萧安一直紧张地跟在萧景珩身后,见状心领神会,趁着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萧景珩和刀疤脸身上时,悄无声息地缩回后院,从后门飞快地奔往府衙方向。
刀疤脸被萧景珩不卑不亢的态度和话语弄得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这小子是真心恭维还是话里有话。他混迹市井,习惯了他人的畏惧和直接粗暴的对抗,这种带着弯弯绕的言辞让他有些烦躁:“少他妈跟老子咬文嚼字!有钱就给钱,没钱就砸店!就这么简单!你小子再啰嗦,信不信老子先给你放点血?”
说着,他竟真的从腰间摸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在手里掂量着,威胁意味十足
周围的人群发出一阵低低的惊呼,退得更远了。
陈启急得额头冒汗,低声道:“东家,小心…”
萧景珩却依旧镇定,甚至脸上的笑容更明显了些:“好汉何必动刀动枪?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动静闹大了,对谁都不好。我看好汉也是求财,并非求气。这样,诸位兄弟远道而来也辛苦了,陈某,去取些咱们的‘清凉玉屑’来,给几位好汉消消暑气。”
陈启一愣,随即明白这是缓兵之计,立刻吩咐伙计去取冰。
很快,几碗冒着丝丝寒气的碎冰被端了上来。在这酷暑天气,冰块对任何人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刀疤脸和他身后的混混们看到这晶莹剔透、他们平日绝无可能享受得到的冰品,眼睛都直了,喉结不自主地滚动。刀疤脸狐疑地看了看萧景珩,又看了看冰,终究没抵住诱惑,一把夺过一碗,咕咚咕咚就灌了下去,冰凉感瞬间驱散燥热,让他舒服地叹了口气,态度也下意识地缓和了些许。
“小子…算你识相。”刀疤脸抹了把嘴,“不过,别以为这点小恩小惠就能打发老子!五十两,一文都不能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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