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宏图集团的顶层办公室,静得能听到心脏在胸腔里惊惶的擂鼓声。
马鸿图靠在冰冷的落地窗上,手里滑落的电话听筒里,还传来着首席秘书带着哭腔的、语无伦次的汇报。他什么都听不清了,耳边只有一阵阵尖锐的嗡鸣。
嘴里那股浓烈的铁锈味,像是活了过来,化作无数根细小的钢针,刺穿着他的舌头、他的喉咙,他的食道。他感觉自己吞下去的不是水,而是自己半生积攒下来的、冰冷的财富。
“马总……你求的是‘财’……所以你喝下去的水,就是‘破财’的味道……”
廖先生那如同鬼魅般的诅咒,在他脑海里反复回荡。
他猛地冲向办公桌,抓起一份文件,死死地盯着上面白纸黑字的合同条款,试图用这种最理性的方式,将自己从这片荒诞的泥潭中拔出来。可每一个字,看在他眼里,都像是生了锈的铁钉,散发着冰冷腥气的金属光泽。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捂着嘴,冲进了盥洗室。
“呕——”
他对着光洁如镜的洗手池剧烈干呕,可吐出来的,除了酸水,什么都没有。只有那股铁锈味,变得更加浓郁,仿佛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腐蚀殆尽。
他看着镜子里那个脸色惨白、眼神涣散的男人,那还是叱咤风云的马鸿图吗?
不远处,廖先生已经彻底疯了。他蜷缩在墙角,像个脱水的病人,嘴唇干裂,眼神呆滞,却不敢靠近任何水源。他只是抱着自己的双臂,一遍又一遍地喃喃自语:“水……都是脏的……我的水……”
马鸿图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怕了。
这种恐惧,和他经历过的任何一次商业危机都不同。对手的狙击,他可以反击;资金链的断裂,他可以拆借;政策的变动,他可以疏通。那些都是看得见、摸得着的敌人。
可现在呢?他的敌人是什么?
是一块石头?是一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还是那个虚无缥缈,他嗤之以鼻了半辈子的“因果报应”?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正在被一种无法理解、无法抵抗的力量,拖向深渊。
“林总……那个……宏图集团的马鸿图,指名道姓要见您,说……说有天大的要事相商。”
“不见。告诉他,想商量,就让他自己去我们躺平堂门口跪着,或许,我们的陈大师心情好了,会考虑听听他要说什么。”
秘书转达的那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思绪。
去那个小镇?
去那个叫“躺平堂”的破医馆门口?
跪下?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记响亮的耳光,抽在他引以为傲的自尊上。他马鸿图是什么人?京城商界的枭雄,跺跺脚都能让股市震三震的人物!让他去给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乡野小子下跪?
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可是……嘴里那股永远不会消散的铁锈味,手机里不断传来的股价暴跌的警报,还有墙角那个已经不成人形的风水大师……这一切都在提醒他,这不是笑话。
这是现实。一个他无法接受,却又必须面对的现实。
他缓缓地直起身,镜子里的男人,眼神中最后的一丝挣扎和桀骜,被无边的恐惧和绝望所取代。
“备车。”他的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在摩擦,“去……去那个小镇。”
他又补充了一句,声音低不可闻,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还有,去银行,提……提两个亿的现金。”
……
一路疾驰。
马鸿图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却感受不到一丝平日里的舒适与尊贵。他不敢喝水,不敢吃东西,嘴里的铁锈味如影随形,每一次吞咽,都像是在吞刀片。
车窗外,城市的繁华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乡间的宁静与平和。当汽车缓缓驶入那个被夕阳染成金色的江南小镇时,马鸿-图甚至产生了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里太安静了,太安逸了。
青石板路,白墙黛瓦,小桥流水。放学的孩童在巷子里追逐打闹,晚归的妇人提着菜篮,和邻居闲话家常,空气里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和淡淡的烟火气。
这一切,都和他那间充斥着铁锈味和恐惧的顶层办公室,形成了无比尖锐的对比。
车子在镇口停下,因为前面的路太窄,开不进去了。
马鸿图下了车,两个保镖抬着两个巨大的黑色行李箱,跟在他身后。他按照秘书查到的地址,一步步地走向那个决定他命运的地方。
很快,一个挂着“躺平堂”三个字的小小门脸,出现在他眼前。
就是这里?
马鸿图愣住了。
没有雕梁画栋,没有深宅大院,甚至连一块像样的招牌都没有。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甚至有些破旧的沿街小屋,门口一只三花猫懒洋洋地蜷着睡觉,旁边摆着一张摇椅,上面空无一人。
这里,就是那个能一念之间让他帝国崩塌、让他生不如死的“神人”的道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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