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土之地 第14章 萌芽的权柄与暗处的目光

排水管道的出口隐藏在一处半塌的高架桥墩底部，外面是更加茂密、甚至称得上“葱郁”的变异植被丛。与之前废墟的死寂荒芜相比，这里仿佛被加速了千百年的时光，巨大的、颜色深邃的菌类如同森林中的蘑菇群，扭曲的树木枝干上覆盖着厚厚的光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带着甜腥气的生命气息。

五人（加上获救的鸦）冲出管道，短暂停留在这片生机勃勃却又陌生的环境中喘息。重新呼吸到相对“新鲜”的空气，感受着脚下松软、富含有机质的土地，每个人都有些恍惚，仿佛刚从一场漫长而压抑的噩梦中醒来。

鸦靠在冰冷的桥墩上，快速检查着自己的复合弩，将仅剩的几支箭矢一一擦拭、校准。她动作专注而冷静，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突围只是日常训练。但当她偶尔抬眼看向陈默，尤其是他怀中那枚散发着温润白光的“源心之核”时，那双冰封的眼眸深处，会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复杂情绪——有探究，有震惊，或许还有一丝……了然的凝重。

“你的伤？”陈默走到她身边，声音低沉。

“无碍。”鸦言简意赅，活动了一下左肩，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随即恢复平静。“那东西……”她目光再次投向“源心之核”。

“说来话长。”陈默知道她问的是什么，“它是希望，也是麻烦的根源。我们边走边说，这里不能久留。”

他尝试着再次集中精神，通过“源心之核”去感知周围。与之前模糊的“环境直觉”不同，这一次，反馈回来的信息清晰了许多，甚至带上了一种……**层次感**。

他能“看”到脚下菌毯能量流动的“主干道”与“毛细血管”；能“听”到远处那些“钢铁掠食者”在生态意志驱使下，清理战场、搬运“养料”（公司机械残骸）时发出的、如同工蚁般的“信息素交流”；甚至能隐约感觉到，在他们东北方向，大约几公里外，存在着一个相对强大的、带着**抗拒与审视**意味的能量聚合点——那很可能是一个尚未被新生生态完全同化、或者正在激烈对抗的“公司”残余据点。

这种感知，仿佛在他脑海中展开了一幅动态的、由生命能量绘制的**生态地图**。

“东北边，有‘公司’的抵抗据点，能量反应不弱。”陈默将自己感知到的信息分享出来，“我们需要避开那里，先找一个更安全的地方休整。”

林曦看着陈默，眼中充满了研究者的兴奋：“你对生态的感知和……影响力，似乎随着使用‘源心之核’而在增强！莱桑德博士的理论正在被验证，生命能量与意识是可以共鸣并产生引导效应的！”

“但也伴随着风险。”陈默感受着精神深处传来的一丝疲惫，那是过度使用这种“权柄”的代价，“我能感觉到，过度依赖或者错误引导这种力量，可能会引来生态意志的反噬，或者……让我自身被这股庞大的集体意识同化。”

他必须谨慎使用这份力量，如同在悬崖边行走。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猴子问道，他更关心实际的生存问题。

陈默再次将意识沉入“生态地图”。他避开了东北方的抵抗据点，也避开了之前净水站和爆发冲突的区域，最终将目光锁定在西北方向。那里有一片能量流动相对平缓、稳定，并且似乎存在着天然屏障（可能是山脉或大型水体）的区域。

“去西北边。那里感觉更……‘平静’。”陈默做出了决定。

有了相对明确的方向和“生态地图”的模糊指引，他们的行进效率大大提高。陈默总能提前避开那些能量躁动、可能潜伏着危险生物的区域，选择相对安全的路径。沿途，他们看到了更多生态剧变的证据：废弃的车辆被菌毯和藤蔓完全吞噬，只留下模糊的轮廓；建筑物的裂缝中生长出发光的奇异植物；甚至看到一小群形态接近正常的鹿类生物，在远处警惕地看着他们，然后敏捷地消失在茂密的变异灌木丛中。

希望，似乎真的在这片土地上萌芽。

然而，暗处的目光，从未远离。

就在他们穿过一片由倒塌的购物中心形成的、如同石林般的区域时，一直沉默寡言，负责断后警戒的鸦，突然毫无征兆地抬起弩箭，对准侧上方一处悬空的、布满藤蔓的走廊残骸！

“咻！”

弩箭破空！

几乎在箭矢离弦的瞬间，那处走廊残骸的阴影中，一个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穿着灰色伪装服的身影猛地翻滚而出！弩箭擦着他的肩头飞过，深深钉入后面的混凝土柱！

“有埋伏！”猴子瞬间反应过来，举枪寻找掩体。

陈默的苍青色眼眸瞬间锐利，通过“源心之核”的感知，他立刻察觉到周围瞬间多出了好几道充满**恶意与贪婪**的生命反应！他们被包围了！

那个被鸦逼出来的身影迅速躲到一根柱子后面，用某种变声器处理过的、嘶哑难听的声音喊道：“别紧张！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对你们手里的‘小太阳’很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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