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阳推开公主府寝殿的门时,窗外的雪还在下。冷风卷着雪粒扑进屋内,让她下意识地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殿内没有点灯,只有窗外的微光透过窗纸洒进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将挂在墙上的那幅字画衬得愈发清晰 —— 那是裴安第一次送她的诗,字迹遒劲,墨色早已干透,却像是还带着当年的温度。
她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被雪覆盖的花木,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了过去。在安东的雪夜里,裴安会把她裹在厚厚的狐裘里,亲自为她煮酒;在小村的清晨,他会牵着她的手去看日出,说要陪她看遍世间所有的风景;就连逃离长安的路上,他也会把仅有的干粮留给她,自己啃着硬邦邦的饼子。那些日子里,裴安的眼神总是温柔的,他的怀抱总是温暖的,让她觉得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怕。
想到这里,高阳的眼中泛起了柔情,指尖轻轻划过窗棂上的冰花,仿佛还能触碰到裴安当年的温度。可这份柔情很快就被恨意取代 —— 李治那张冷漠的脸、武媚娘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睛,还有太原一役中那些屈辱的画面,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上。
“李治,武媚娘……” 高阳轻声呢喃,声音冰冷得像窗外的雪,“你们欠我的,我一定会一点一点讨回来!” 可话虽如此,她的心中却充满了无力感。她如今虽回到长安,却无权无势,府中的旧部早已散去,皇室宗亲大多对她避之不及,唯一能依靠的,只有武媚娘那个充满野心的女人。
可武媚娘真的值得信任吗?高阳不禁想起了感业寺里的场景 —— 武媚娘与那个叫明远的男子举止亲密,言语间满是对规矩的蔑视,眼中的野心几乎要溢出来。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心帮她复仇?或许,在武媚娘眼中,她不过是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等到武媚娘成为皇后,利用完她的价值,就会毫不犹豫地将她抛弃,甚至可能为了灭口,将她彻底除掉。
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武媚娘身上,无疑是把自己推向绝路。可除了武媚娘,她还能依靠谁呢?裴安?她早已在信中与他断绝关系,让他好好生活,不要再卷入她的复仇大计。她不能再拖累他,不能让他因为自己,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高阳靠在窗边,只觉得一阵绝望涌上心头。她用力捶打着自己的胸口,想要驱散这份无力感,却只觉得心口越来越闷,几乎喘不过气来。她到底该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弃复仇,看着李治和武媚娘在长安城里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而她却只能在这座荒废的公主府里,日复一日地承受着痛苦与屈辱吗?
“不,我不能放弃!” 高阳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要让他们付出代价!”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转身出去,寻找其他可以利用的势力,目光却无意间落在了墙上的那幅字画上。
那是一首五言诗,是裴安当年在安东时写给她的,诗里写着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字迹里满是他对她的深情。高阳走到字画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字迹,眼泪不知不觉地掉了下来。她想起了裴安对她的好,想起了他为她做的一切,想起了他说过无论她做什么,都会陪在她身边。
或许,她从一开始就错了。她以为断绝关系是对裴安好,却忘了裴安的性格 —— 他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就算她与他断绝关系,他也不会真的不管她。如今,她走投无路,唯一能信任、能敞开心扉沟通的人,只有裴安。
高阳擦干眼泪,咬了咬牙,转身朝着门外喊道:“来人!”
一名侍女连忙走进来,躬身说道:“公主殿下,您有什么吩咐?”
“你立刻去永嘉公主府,找到裴安将军,就说我有要事找他,请他即刻来府中一趟。” 高阳的声音带着一丝急切,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记住,一定要把他请来,无论他在做什么,都要让他立刻过来!”
“是,公主殿下,奴婢这就去!” 侍女不敢耽误,连忙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高阳看着侍女离去的背影,心中既期待又忐忑。她不知道裴安会不会来,不知道他来了之后会不会原谅她之前的决绝,更不知道他会不会答应帮她复仇。可她已经没有退路了,裴安是她最后的希望,她只能赌一把。
而此时的永嘉公主府里,裴安正陪着永嘉在庭院里散步。永嘉怀孕后,身子越来越重,裴安每天都会陪她走一会儿,帮她活动筋骨。柒儿跟在他们身后,手里拿着一件披风,时不时地提醒永嘉慢一点。
“裴安,你说我们的孩子出生后,会像你还是像我?” 永嘉靠在裴安怀里,脸上满是幸福的笑容,眼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
裴安轻轻抚摸着她的肚子,温柔地说道:“像你最好,像你一样漂亮、善良。”
就在这时,一名侍女快步跑了过来,对着裴安躬身说道:“裴将军,不好了!高阳公主府的侍女来了,说高阳公主有要事找您,请您即刻过去一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