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二年,齐鲁大旱,赤地千里,唯独我们沂山县因着一段仙缘,保住了县城外三千亩水田。这段奇事,须得从新任县长常明德说起。
常明德时年三十有五,本是省城一位教书先生,因在报上发表了几篇关于乡村治理的文章,竟被委任到这偏远的沂山县来。他本是读书人,不信鬼神,可上任不到三月,便遇上了一桩怪事。
那日黄昏,常县长正在县衙后院批阅公文,忽闻门外喧哗。衙役来报,说是城东李家村的百姓抓了只硕大的白毛狐狸,正要剥皮抽筋,只因这畜生偷吃了村里十几只鸡。
常县长本欲让人将狐狸放了赔钱了事,谁知出门一看,那白狐竟被铁链锁着,眼中含泪,前爪合十,如人一般作揖求救。常县长心中一动,便道:“如今旱情严重,杀生不祥。这狐狸既然通人性,不如让我买下放生,也算是积德行善。”
他自掏腰包赔了村民的鸡钱,将白狐带到城外林中。解开锁链时,那狐狸竟口吐人言:“县长公仁慈,小仙必当厚报。”说完化作一道白光不见了。
常县长只当是自己眼花耳鸣,摇摇头便回了县衙。
谁知当夜,他便做了一个怪梦。梦中一位白衣秀士对他拱手道:“在下常清风,乃本地修炼的狐仙。今日蒙县长搭救,特来报恩。三个月内,沂山县必有大旱,我可保县城外三千亩水田水源不竭,但需县长答应三件事。”
常县长在梦中问道:“哪三件事?”
“其一,县衙后山有我一族类居住,请立碑划界,禁止百姓伐木捕猎;其二,每月十五,请在县衙东墙角备清水一碗,时鲜果品三样;其三,若有人问起水源来历,只说是县长祖上积德,莫要提我姓名。”
常县长醒来,只觉梦境清晰异常,桌上竟真有一根白色狐毛。他将信将疑,但还是依言在后山立了碑,又命人备了果品清水。
果不其然,一月之后,全县境内河流干涸,唯独县城外三千亩水田旁的溪流涓涓不断,禾苗青翠欲滴。百姓皆称奇迹,常县长只推说是祖上积德,暗中却对那梦中之言信了七八分。
这日,常县长正在衙门办公,忽闻门外喧哗。捕头来报,说是城南赵家村与城北王家村为争水源,聚集了百十号人,眼看就要械斗。
常县长急忙带人赶去,只见两村村民各执锄头铁锹,对峙在溪流两岸。原来这溪流自深山流出,经赵家村再到王家村。大旱之下,赵家村人想要截断溪流,独享水源,王家村自然不依。
常县长正要调解,忽见溪流上游走来一位白衣秀士,手执折扇,笑吟吟道:“何必争这一线之水?往上三里,有地下泉眼,待我指点方位,掘地三尺便可得水。”
两村村民将信将疑,跟着秀士往上游走去。果不其然,按他指点的方位挖掘,不过半个时辰,便有一股清泉喷涌而出,水量竟比原来的溪流还大。两村村民欢天喜地,争执顿消。
常县长心知这秀士非同寻常,上前拱手道:“先生莫非是...”
秀士微微一笑,低声道:“县长公不必多言,切记梦中约定便是。”说罢转身离去,转眼不见踪影。
此事过后,常县长对常清风越发敬重,每月供奉从不间断。那三千亩水田更是成了沂山县的命脉,周边县乡饿殍遍野,唯独沂山县百姓尚能温饱。
然而好景不长。一日,省里派来一位特派员视察旱情。这特派员姓胡名庸,四十上下年纪,本是军阀出身,靠着裙带关系在省府谋了差事。此人最是迷信,又贪得无厌。
胡庸见沂山县在大旱之年竟有水源不竭,疑心大起。暗中打听,得知常县长每月在县衙墙角设供祭拜,又闻后山有狐仙传说,便认定常县长私通妖邪。
这日晚间,胡庸设宴邀请常县长,酒过三巡后道:“常县长,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沂山县的水源,怕是来得不干净吧?”
常县长心中一惊,面上却镇定自若:“特派员何出此言?水源乃天地自然之恩泽,何来干净不干净之说?”
胡庸冷笑道:“我听说你每月设供祭拜,后山又有狐仙作祟。莫非是与妖邪做了交易,用百姓的性命换来的水源?”
常县长正色道:“特派员慎言!供奉不过是本地风俗,祈雨禳灾而已。后山碑界是为保护山林,与妖邪何干?”
胡庸嘿嘿一笑:“常县长不必紧张。若真有狐仙,倒是好事一桩。省里大员最信这些仙家之事,若你能引荐一番,让我也沾些仙气,不但既往不咎,还能保你官运亨通。”
常县长心知胡庸不怀好意,推脱道:“特派员说笑了,世上哪有什么狐仙鬼神之事...”
话音未落,忽闻窗外传来朗朗笑声:“县长公何必隐瞒?特派员既想见贫道,何不直说?”
但见门窗自开,一位白衣秀士飘然而入,正是常清风。他朝胡庸拱手道:“贫道修炼五百年,今日得见特派员,三生有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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