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凄厉嘶哑的“陛下病危”,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东海之滨这片死寂的沙滩上。
海风仿佛在这一刻停滞,连浪潮拍岸的声响都骤然低沉下去,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在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反应。
江昊缓缓回头,那双足以让月神道心崩溃的深邃眼眸,此刻古井无波,只是瞳孔深处,似乎有一颗遥远的星辰,瞬间熄灭,又在刹那之后,燃起了另一片更为炽烈的光。
他没有问信使详情,也没有流露出任何震惊或焦急。
因为他知道,当这封十万火急的军报从咸阳发出,穿越数千里驰道抵达他手中时,无论嬴政是生是死,咸阳城的那盘棋,都已经落下了第一颗子。
现在,轮到他了。
“王贲。”
江昊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悬崖上大营中每一个人的耳中。
身披重甲的黄金火骑兵统领王贲几乎是瞬间出现在悬崖边缘,单膝跪地,声如洪钟:“末将在!”
“传我太尉令。”江昊的目光越过信使,望向那支纪律森严、在夜色中宛如钢铁森林的大军,“全军拔营,一个时辰之内,朕要踏上返回咸阳的驰道。”
“喏!”
王贲没有丝毫犹豫,领命而去。
下一刻,沉寂的大营瞬间活了过来。无数火把被点燃,将整个海岸线照如白昼。军官的喝令声、甲胄的碰撞声、战马的嘶鸣声,交织成一曲高效而冷酷的战争序曲。三万大军,这台被江昊意志彻底贯穿的战争机器,以一种令人心悸的效率,开始疯狂运转。
那名浴血的信使瘫坐在地,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胯下的坐骑,一匹毛色驳杂、四蹄却隐隐闪烁着金属光泽与微弱符文光芒的“机关兽·驰”,在完成使命后,口鼻喷着白汽,轰然倒地,四蹄抽搐,已然力竭而亡。正是依靠这种由墨家与公输家联手改造的、拥有超凡耐力的造物,帝国的最高指令才能以超越时代的速度,贯通天下。
江昊的目光,从那死去的机关兽身上扫过,随即转向了身后的几人。
卫庄与高渐离一左一右,神情凝重。惊鲵则如影子般侍立,手已按在剑柄上。
“卫庄。”
“在。”卫庄抱剑上前。
“东巡舰队暂由你与虞子期共同节制。”江昊的命令简洁而清晰,“放缓速度,依原定路线,巡视沿海各郡,安抚地方。若有异动,朕允你先斩后奏。”
卫庄眼中的鲨齿寒光一闪而过,他明白,江昊这是将东部数郡的生杀大权,连同这支无敌舰队,都暂时托付给了他。这份信任,重如泰山。
“明白。”他言简意赅。
江昊点了点头,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三位风华绝代的女子身上。
晓梦清冷的眸子里带着一丝洞悉,焱妃温婉地看着他,满是依恋与关切,而月神,则依旧裹着那件属于江昊的玄色外袍,低着头,看不清神情。
“你们三个,随我来。”
……
中军帅帐之内,外界的喧嚣被厚重的帷幕隔绝。
江昊坐于主位,亲自为三女各倒了一杯温水。
“咸阳有变,我要立刻回去。”他开门见山,没有半句废话。
焱妃第一个起身,那双曾燃尽蜃楼的金色眼眸,此刻只有纯粹的战意与决然:“我随你。无论是谁,挡在你的路上,我便为你烧尽。”
她的话语,一如她的火焰般直接而炽热。她不在乎谁是皇帝,谁在谋逆,她只在乎,她男人的路,不能被任何人阻挡。
江昊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微微颔首:“好。”
有焱妃这位已然超越大宗师范畴的顶级战力在侧,无论咸阳是何等龙潭虎穴,他都自信能一脚踏平。
他的目光转向晓梦。
晓梦捧着水杯,感受着掌心的温度,清冷的脸上难得地露出一丝无奈:“你这是要我给你看家?”
“不止是看家。”江昊的眼神变得深邃,“东海之滨,阴阳家虽毁,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东皇太一的后手,六国余孽的暗桩,以及那些藏在更深处的东西,都需要一个人来镇住场子。”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郑重:“晓梦,你的天道之体,最擅感应天地气机。我走之后,整个东方,你是最高的那座山。替我看着,也替我……守着。”
晓梦沉默了。
她明白江昊的意思。留下她,并非不信任,而是委以重任。这片刚刚被他用雷霆手段犁过一遍的土地,需要一位拥有绝对实力和超然地位的存在,来防止死灰复燃。而她,无疑是最佳人选。
“知道了。”她轻轻颔首,算是应下,“你自己小心。皇宫大内,比蜃楼更脏。”
江昊笑了笑,最后看向了月神。
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阴阳家护法,此刻却像一只受惊的麋鹿,在江昊的注视下,娇躯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不知道自己将面临怎样的命运。被当做战利品?被囚禁?还是……被灭口?
“月神。”江昊的声音,出乎意料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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