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北的风总带着沙砾的粗粝,卷着察罕被悬赏的消息,像野火般掠过无垠草原。枯黄的草浪翻涌,每一株草叶都仿佛在低语着悬赏令上的丰厚报酬——牛羊马匹,还有黄金。这诱惑如磁石般吸扯着草原上的大小部落,小部落们本就挣扎在温饱边缘,这般重赏足以让他们铤而走险,于是数个弱小部落歃血为盟,组建起联合搜捕队,马蹄踏遍了漠北的每一寸戈壁与绿洲,帐篷外的篝火彻夜不熄,人人眼中都燃烧着对财富的渴望,只求能先一步寻得察罕及其余党的踪迹。
而那些雄踞一方的大部族,目光却早已越过悬赏令上的金银,投向了金沙城那座骤然崛起的权力中心。他们心里跟明镜似的,察罕兵败如山倒,鞑靼部落已然分崩离析,大汗之位虚悬,谁能握住贾环这根“中原铁腕”,谁便握住了登顶漠北霸主的钥匙。于是,一支支载满厚礼的商队络绎不绝地涌向金沙城,驼铃声声穿透风沙,部落首领们身着最华贵的兽皮长袍,怀揣着精心准备的奇珍异宝——雪白的狐裘、硕大的东珠、锋利的弯刀,一个个谦卑地等候在贾环府邸外,只求能得见这位中原贵人一面。一时间,金沙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酒肆客栈人声鼎沸,连空气中都弥漫着酥油茶与香料的混合气息,往日的清冷被这突如其来的热闹彻底驱散。
贾环端坐在议事厅的主位上,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深邃如漠北的夜空。他自然洞悉了这些部落首领的心思,察罕一倒,鞑靼便成了一盘散沙,人人都觊觎着大汗的宝座,而他的支持,就是那把能登顶宝座的关键,贾环也正好可以借此敲打一下他所扶持的新大汗——硕拖。
每当接见这些首领时,贾环总会特意召来硕拖。硕拖身着大汗的鎏金铠甲,端坐于贾环身侧,脸上强装镇定,指尖却早已沁出冷汗。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能坐上这个名义上的大汗之位,全凭当初第一个投效贾环的先机,除此之外,他既无察罕那般根深蒂固的威望,也无其他部落首领那般雄厚的兵力与财富,所谓的汗位,不过是贾环随口许下的承诺,随时可能被更有价值的人取代。看着那些首领们对着贾环阿谀奉承,献上的礼物堆积如山,硕拖只觉得如坐针毡,后背的衣衫早已被冷汗浸湿,连日来皆是愁眉不展。
挽月站在自己的帐篷外,望着天边那轮清冷的弯月,风拂动她额前的碎发,露出一双清亮却满是忧虑的眼眸。在漠北草原,十三四岁的姑娘早已被视作成人,挽月自幼便与哥哥硕拖相依为命,一路风雨同舟,她又怎能不明白哥哥如今的处境?那大汗之位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为了哥哥的雄图霸业,她辗转反侧,彻夜难眠,究竟能做些什么才能稳固哥哥的地位?几日后,挽月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打开了自己珍藏的木箱,取出那件用孔雀石染成的湖蓝色长袍,这是她最珍贵的衣物,平日里舍不得穿戴。她又对着铜镜,细细梳理着乌黑的长发,用银簪挽成精致的发髻,眉间点上一点淡淡的胭脂,原本就清丽的容颜在精心打扮下,更添了几分惊心动魄的美丽。待到夜色深沉,万籁俱寂,挽月提着裙摆,脚步轻盈地朝着贾环的住所走去。
贾环的府邸外,巡逻的卫兵早已认得这位时常伴随在硕拖身边的美丽姑娘,见她深夜前来,不敢怠慢,连忙入内禀报。片刻后,卫兵出来传话,恭敬地引着挽月走进了房间。
屋内灯火通明,烛火跳跃着,映得四周的帐幔忽明忽暗。贾环正坐在案前,手中翻看着连日来各部落送来的账册与贡品清单,笔尖偶尔在纸上批注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头也没抬,只是淡淡开口:“挽月来了,坐吧。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挽月站在原地,看着贾环专注于账册的侧脸,心中难免掠过一丝失落。她深吸一口气,轻轻合上房门,转身时,眼神已然变得无比坚定。她走到案前,声音柔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想跟你做个交易。”
“哦?交易?”贾环这才放下手中的毛笔,缓缓抬起头。灯光下,挽月的脸庞显得格外精致,湖蓝色的长袍衬得她肌肤胜雪,身姿挺拔如松,那眉间的胭脂似一点寒梅,平添了几分妩媚。贾环微微一怔,他从未见过这般明艳动人的挽月,一时间竟有些失神。
挽月对自己的容貌向来有信心,见贾环这般模样,心中暗喜,知道自己的第一步已然成功。她定了定神,继续说道:“我想让你帮我哥哥,成为真正的大汗。”
“硕拖现在不已经是大汗了吗?”贾环回过神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目光在她脸上流连。
“你明知我说的不是名义上的!”挽月被他这般轻佻的态度惹得有些气恼,声音微微提高了几分。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贾环依旧笑着,指尖轻轻敲击着案几。
“我想让你出兵,帮我哥哥征服草原上所有的部落,让他成为无人敢违抗的漠北霸主!”挽月的语气愈发坚定,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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