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的惨叫声,不再是人类喉咙能够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一头灵魂被地狱烈焰一寸寸灼烧、撕裂的濒死野兽,在狭窄、黑暗、充满回音的维修通道内疯狂冲撞、回荡。
那声音里蕴含的极致痛苦,超越了任何物理创伤所能带来的折磨,仿佛他的每一根神经末梢都在被亿万伏高压电反复炙烤,每一个脑细胞都在被无形的、冰冷的、充满恶意的纳米机械集群强行侵入、篡改、覆盖。
那不是简单的疼痛,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崩解,一种“自我”被强行抹除、被改造成未知之物的、最原始的恐惧和绝望。
幽蓝色的、如同拥有独立生命的粘稠光纹,正以肉眼可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从他肩胛骨下方那个细小的弹孔处疯狂地蔓延、爬行、蠕动。它们不像液体扩散,更像是一种微观的、发光的、具有集体意识的**寄生虫群,在他皮肤下的神经网络和肌肉纤维间高速穿梭、殖民。
光纹所过之处,皮下的肌肉组织不受控制地陷入高频率、无规律的剧烈痉挛和抽搐,甚至能听到细微的、令人头皮炸裂的“滋滋”声,仿佛生物电信号被强行干扰、覆盖,组织正在被纳米级工具从内部高速分解、重组。
他的体温在极热与极寒之间疯狂摆动,前一秒还烫得像一块烧红的炭,下一秒就冰冷得像一块埋藏在冻土深处的寒铁。
汗水、口水和因剧烈痉挛咬破嘴唇、牙龈而溢出的鲜血混合在一起,浸透了他厚重的战术背心,在他身下冰冷、肮脏的地面上汇聚成一滩粘稠、散发着腥甜与金属混合怪味的液体。他的眼神彻底涣散,瞳孔时而收缩如针尖,时而扩散失焦,空洞地倒映着通道顶部滴落的水珠和远处警报灯闪烁的血红余光,充满了无法言喻的、濒临意识湮灭的终极恐惧。
“李哲!撑住!看着我!撑住啊!”我跪倒在他不断抽搐、翻滚的身体旁,双手徒劳地按在他滚烫又冰冷的皮肤上,试图用微不足道的物理压力给他一丝安抚,却感觉自己触摸到的是一块内部有无数狂暴电流和微型机械正在疯狂运作、即将过载爆炸的烙铁。
我的医疗包摊开在一旁,里面那些精心准备的强效镇静剂、快速凝血凝胶、大剂量肾上腺素……在眼前这种来自纳米层面的、系统性的、非人道的攻击面前,显得如此原始、如此可笑、如此苍白无力!
绝望像最深沉的、冰冷刺骨的北冰洋海水,瞬间淹没了我的头顶,巨大的水压挤压着我的胸腔,窒息感死死扼住了我的喉咙,让我连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沈瑾年!李哲!报告你们的情况!我听到持续不断的惨叫声和异常的生物电信号干扰!到底发生了什么?!立刻报告!”顾倾城的声音透过加密耳麦炸响,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惶、急切和一种被强行压抑的、深切的恐惧。
背景是更加密集、更加逼近、几乎连成一片的枪声、爆炸声以及金属破碎的刺耳噪音!她显然正在不顾一切地向我们所在的核心区域突进,但遭遇了极其猛烈的阻击,战况激烈到白热化。
“感……感染弹……是纳米虫感染弹……直接注入……李哲他……他为了救我……”我语无伦次,声音嘶哑破裂得如同被砂轮打磨过,巨大的悲痛、恐惧和滔天的负罪感让我几乎无法组织起完整的语言,每吐出一个字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的血腥气哽咽,泪水混合着脸上的血污和冷汗,模糊了视线。
“什么?!纳米虫感染弹?!直接注入?!”顾倾城的声音瞬间拔高到了破音的边缘,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如同被冰锥刺穿的震惊,随即这震惊迅速转化为一种冰冷的、破釜沉舟般的、带着凛冽杀意的决绝。
“坐标!立刻给我你们现在的精确坐标!坚持住!不惜一切代价!我马上杀到你们的位置!”
就在这时,通道深处,那个黑衣人消失的黑暗方向,再次传来了冰冷、规律、且正在以惊人速度快速逼近的脚步声!咚…咚…咚… 如同死神的丧钟,敲击在距离我们心脏最近的地方!
他没有离开!
他根本没有离开!
他只是暂时退入阴影,冷静地观察着感染弹的效果,评估着猎物的状态,或者……就像最残忍的猎手,在耐心等待我们被纳米虫从内部彻底瓦解,失去所有反抗能力,成为他唾手可得的战利品!
与此同时,更远处,来自多个通道入口方向的、大量守卫沉重的、混杂着金属靴底撞击地面的脚步声和嘈杂的、充满杀意的战术呼喝声,也如同不断上涨的潮水般汹涌而来,正在迅速填满周围的每一个空间!
我们被彻底包围了!
陷入了十面埋伏的绝境!
成了瓮中之鳖,插翅难飞!
不能再等了!一秒钟都不能再等了!等下去的唯一结果,就是全军覆没,三个人都变成“普罗米修斯”实验室里的冰冷样本或改造体!
然后我们在社会上的所有存在痕迹,就会被一一抹除,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我相信以“普罗米修斯”的能力,做到这个轻而易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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