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们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撞开那扇伪装成锈蚀管道维修口、几乎与斑驳墙壁融为一体的沉重暗门,连滚带爬地跌入顾倾城提前准备的、位于城市边缘一座巨大废弃工厂最深处的临时安全屋时,三个人几乎是不分先后地同时瘫倒在地,如同三滩彻底软化的烂泥。
胸腔里只剩下剧烈到撕心裂肺、仿佛要把整个肺叶都咳出来的喘息声,那声音嘶哑、破败,如同三台即将报废的破旧风箱,在死寂、冰冷的空气中无力地拉扯着,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的灼痛,每一次呼气都化作一团迅速消散的白雾。
安全屋内,唯一的光源是一盏悬挂在低矮混凝土天花板上的、功率极低的应急灯,散发出一种病态的、惨淡的昏黄色光芒,勉强驱散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却也将整个空间染上了一种令人压抑的、如同临终关怀病房般的绝望色调。
光线无力地照亮了空气中无数缓慢飞舞、旋转的尘埃颗粒,它们像微观世界的幽灵,在凝重的空气中浮沉。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复合气味——
新鲜血液的甜腥味、陈年汗液的酸臭味、硝烟与火药残留的刺鼻味、以及从李哲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带着低温金属灼烧感和某种有机物**后产生的诡异甜腻恶臭!
这气味如同有质的毒瘴,粘附在鼻腔和喉咙深处,令人阵阵作呕。
安全屋的墙壁是未经粉刷的、粗糙斑驳的混凝土,布满了裂缝和水渍;地面冰冷、粗糙,积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角落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机械零件和油桶。这里没有任何舒适可言,没有任何生命的温暖气息,只有绝对的功能性、隐蔽性和一种彻骨的荒凉感,像是一座提前准备好的、冰冷的坟墓。
李哲被顾倾城和我小心翼翼地平放在地上铺开的一张银色隔热毯上。他的情况已经恶化到了触目惊心、足以让任何见惯了伤痛的医生都感到脊背发凉的地步。
那些幽蓝色的光纹不再仅仅是“蔓延”,它们仿佛真正获得了某种集体性的、邪恶的生命意识,在他皮肤下剧烈地、如同沸腾般蠕动、聚集、闪烁!
光纹的亮度时强时弱,节奏诡异,像是有无数微小的、发光的寄生虫正在他的神经网络和肌肉组织中疯狂地啃噬、争夺领地、进行着某种可怕的“编程”或“重构”。
他的身体持续着一种高频率、完全无规律的、令人不忍直视的剧烈痉挛和角弓反张,整个躯干反曲成一种可怕的弓形,脖颈后仰到极限,关节因为过度扭曲而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折断。
他的体温高得烫手,像一块燃烧的炭,但触摸他四肢末端,却又冰冷得像冰块,这种极端的体温差预示着中枢体温调节系统正在崩溃。
他的意识早已被拖入最深沉的黑暗深渊,彻底丧失,喉咙里只能发出一些无意义的、断断续续的、如同被无形之手死死扼住脖子的窒息般的“嗬嗬”声,嘴角不断溢出带着鲜艳血丝的泡沫,瞳孔扩散到最大,对光线毫无反应。
连接在他身上的便携式生命监测仪(是顾倾城从指挥车上紧急拆下来的),屏幕上的心电图和血压曲线不再是波动,而是疯狂地、毫无规律地剧烈上下窜动,如同癫痫患者发作时的脑电图,又像是即将彻底崩溃的、过山车般的死亡轨迹,随时会在一阵剧烈的抖动后,拉成一条冰冷笔直的终点线。
纳米虫在他体内,正以指数级的恐怖速度繁殖、攻击、篡改着他的每一个生理系统!
这不是黑市诊所那种相对“温和”的慢性掠夺,这是“普罗米修斯”最新开发的、用于快速清除和高价值目标捕获的、名为“掠夺者”的武器!
它的攻击模式是强制性的、暴力的系统覆写和意识同化!
顾倾城快速而专业地处理着自己手臂上一处被流弹擦过、皮肉翻卷的伤口,用止血粉和加压绷带进行紧急包扎。
她的脸色苍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因为失血和过度紧张而微微颤抖,但那双眼睛依旧冷冽如寒星,深处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她一边包扎,一边用加密卫星频道与远在不知何处的吴师兄进行着紧急通讯,语速飞快、条理清晰地描述着李哲此刻骇人的症状和生命体征监测仪上传来的、令人心惊肉跳的数据。
“……感染弹确认直接注入右肩胛下区,型号未知,攻击性极强,神经侵袭和系统覆写速度远超我们之前的所有预估模型……已尝试注射高剂量常规镇静剂和广谱免疫抑制剂,完全无效,反而可能刺激了纳米虫活性……生命体征极不稳定,中枢神经系统呈现崩溃前兆,多器官功能正在快速衰竭……”
她的声音尽管极力保持冷静,但依旧带着一丝无法完全掩饰的、细微的颤抖,那是对未知恐怖和即将失去战友的深切恐惧。
通讯器那头,吴师兄的声音传来,前所未有的凝重、沙哑,充满了疲惫和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收到数据……情况……比预想的最坏打算还要恶劣十倍……这极有可能是‘普罗米修斯’最新开发的‘掠夺者’(Reaver)型纳米虫……它们的攻击模式不是缓慢掠夺能量,而是……强制性的神经同化和生理系统覆写!它们在尝试将宿主……改造成一个受控的……生物信息节点或**武器平台!李哲……他正在被……从内部‘格式化’和‘重装系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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