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管道里的恶臭如同一头蛰伏的猛兽,猛然扑向慕容宇,腐肉发酵的酸臭裹挟着沼气的刺鼻,像只无形的手死死扼住他的喉咙。
腐烂物与陈年污水混合的气息浓稠如浆,黏在鼻腔黏膜上,每呼吸一次都像吞咽着变质的糖浆,甜腻中带着令人作呕的**味,甚至能尝到舌头上残留的腥苦。
手电筒光柱劈开黑暗,光束所及之处,管壁上墨绿色的苔藓如同溃烂的疮疤,在潮湿的环境中不断蔓延。
间或点缀着的乳白色霉斑,在晃动的光影里仿佛活物般蠕动,仿佛下一秒就要顺着管壁爬下来,与管道里不知何时出现的鼠群一同将他吞噬。
霉斑表面渗出的黏液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滴落时在污水中激起细小的涟漪,更添几分阴森可怖。
鞋底碾过淤泥的 “咕叽” 声在管道里无限放大,回音层层叠叠,像是有无数只无形的脚在身后跟随。
慕容宇盯着水面漂浮的不明物体
—— 半块发霉的面包上长满了灰绿色的霉菌,生锈的易拉罐边缘结着红褐色的锈痂,还有团缠成球状的头发里夹杂着不知名的碎屑,胃袋猛地痉挛起来,酸水直往喉咙里涌。
他死死咬住下唇,尖锐的痛感传来,血腥味压过恶臭,这才没让自己吐出来。
三天前在射击馆,欧阳然还嘲笑他有洁癖,说他擦枪的棉布比女生的手帕还干净,此刻那家伙大概正蜷在某个角落,用他那套 “脏活才锻炼意志” 的歪理自我安慰,说不定还在心里偷偷嘲笑自己此刻的狼狈。
【要是让我找到你,非得把你按进这污水里好好洗洗,让你也尝尝这种浑身发臭的滋味。】
慕容宇抹了把脸上的冷汗,指尖触到冰凉的水珠,不知是管道顶端滴落的污水还是自己的汗水。
光柱突然扫到前方三米处的阴影里,有团蜷缩的深色物体正随着他的脚步轻微颤动,轮廓像是个人形。
“欧阳然!”
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过去,膝盖重重磕在水泥地上,钝痛顺着骨骼蔓延,震得牙齿都在发酸。
指尖触到的布料冰凉潮湿,带着刺骨的寒意,少年蜷缩成虾米状,湿透的作战服紧贴着脊背,勾勒出蝴蝶骨的形状,像只被雨水打湿的鸟儿。
慕容宇慌忙掀开他汗湿的额发,手电筒的光线下,那双总是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半睁半闭,睫毛上还挂着污泥,像被雨水打湿的蝶翼,微微颤动着。
“你怎么来了?”
欧阳然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铁管,每个字都带着撕裂感,仿佛喉咙被砂纸磨过一般。
他费力地抬起手,袖口在慕容宇脸颊上胡乱擦着,指尖的薄茧蹭过皮肤,留下道泥痕,反倒让原本就脏兮兮的脸更显狼狈。
“我还以为要自己锯铁链,顺便给你留个全尸当纪念 —— 毕竟你晕血,看见我惨死的样子肯定会吓哭,到时候还得麻烦别人来收尸。”
慕容宇的心像被泡在冰水里,瞬间冻得僵硬,又被猛地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盯着欧阳然脚踝的铁链,锈迹斑斑的铁环深深嵌进血肉里,暗红色的血珠混着黑色污水,在地面积成硬币大小的水洼,边缘还泛着诡异的泡沫。
“别贫了。”
他摸出战术刀的手在发抖,锯齿状刀刃反射着冷光,映出他眼底的焦虑,
“上次是谁在野外拉练时被蛇吓到跳我背上?抱着我的脖子差点没把我勒死,现在倒有心情说风凉话。”
欧阳然突然低笑起来,牵扯到后背的伤口引发一阵急促的咳嗽,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喘息:
“那是战术规避…… 咳咳…… 你懂个屁。”
他喘着气偏过头,左耳的银钉在黑暗中闪了下,像颗被遗忘的星星,
“小心点,这铁链是实心的。上次实训课,你连模拟手铐都锯不开,折腾了半天还把手腕磨破了,最后被教官罚跑了十圈,还是我替你跑的剩下五圈,记得吧?当时你还嘴硬说不需要帮忙。”
温热的电流窜过耳尖,慕容宇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他当然记得。
那天暴雨倾盆,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生疼,欧阳然穿着湿透的作训服冲过终点线时,发梢滴着水,额前的碎发黏在饱满的额头上,
却冲他扬起个灿烂的笑,白 T 恤紧贴着胸膛,能看到清晰的锁骨线条和因剧烈运动而微微起伏的胸膛。
“闭嘴。” 他把刀刃抵在铁链接缝处,手臂因用力而微微颤抖,“这次让你见识下什么叫进步,免得总说我原地踏步。”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在管道里回荡,尖锐得像是指甲划过玻璃,火星溅在两人脸上,带着灼热的温度,像转瞬即逝的烟花。
慕容宇的肱二头肌突突直跳,肌肉因长时间用力而酸胀不已,汗水顺着下颌线淌进衣领,滴在欧阳然手背上,带来一阵微弱的温热感。
对方的手指动了动,蜷缩了一下,似乎想帮他擦汗,最终却无力地垂落,指尖在污水里激起细小的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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