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渗入沙漏的细沙,无声无息地流逝。先是数周,继而数月。可是对于密斯卡托尼克大学核心团队的成员而言,这段日子并非抚平创伤的愈合期,而是一场缓慢而确定的、在寂静中滑向深渊的噩梦。主时空的纤维,正被一种无形而恶毒的力量逐渐拉扯、扭曲,发出唯有最敏感者才能听闻的、令人牙酸的呻吟。
塞拉·华特力,成为了这场缓慢崩塌中最痛苦、也最不可或缺的“先知”。他眉心的烙印,那焦黑的、如同螺旋三星点般的疤痕,已成为一个持续燃烧的痛苦焦点,一个与宇宙疯狂同步搏动的丑陋伤口。
他提供的报告,从最初令人将信将疑的零星记录,逐渐变成了团队每日简报中最令人心悸的、也最被依赖的常规部分。频率从一开始的数天一次,增加到一天数次,直至如今,几乎每隔几小时,他就能提供新的“读数”。
“猎户座腰带…参宿二与参宿三之间的夹角,又扩大了0.3弧秒。持续偏移方向与上次报告一致,指向黄道面以下…” 塞拉的声音通过通讯器传出,沙哑而疲惫,却异常冷静,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数学问题。他独自待在观测条件最好的隔离阳台,面前是高倍率的自动巡天望远镜和一系列狄雷特为他特制的、用于量化其主观感知的复杂界面。
“背景嗡鸣基线强度…稳定在‘等级七’,比昨日同期提升约百分之五。出现新的谐波分量,频率特征…与上周在埃及吉萨地底监测到的异常能量脉冲有百分之八十二的相似度。” 他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用指尖用力按压着灼痛的眉心,仿佛想将那内部的震动强行按回去。
最令人不安的,不再是单个恒星的细微偏移,而是更大尺度的、违反天文学一切常识的整体扭曲。
“报告…北斗七星区域。” 某次深夜,塞拉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勺柄…天权、玉衡、开阳、摇光四星…它们的相对位置正在发生…‘蠕动’。不是视觉误差,是整体的、缓慢的…‘弯曲’。目前偏移角度约为0.5度。整个北斗星座的形态…正在变得…不自然。”
监控屏幕上传回的实时星图经过处理,放大了那片区域。狄雷特和艾米丽死死盯着屏幕,尽管计算机标注的偏移量微小,但那种整体性的、活物般的“弯曲”感,透过冰冷的数据,散发出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亵渎意味。这不再是误差,而是星空本身的“肌肉”正在被无形的手强行拧转!
塞拉成了团队唯一一双能“看见”这恐怖变化的眼睛,一个**的、极度敏感的“人形仪表”。他的价值无可估量,但他的存在本身,也散发着令人恐惧的气息。每一次他平静地报出又一个错位数据,都像是在为文明的终局倒计时读秒。团队成员看向他的目光变得复杂,混合着依赖、怜悯,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畏惧——仿佛他不再是同伴,而是灾难本身具象化的先兆。
而这种“灾难”的先兆,并非仅存于星空之上和高敏度的仪器中。最初被命名为“微缩格赫罗斯效应”的异常现象,开始如同滴入清水的墨点,悄然在密斯卡托尼克大学内部,甚至更远的阿卡姆镇扩散开来。
“静滞之间”依旧是重灾区。灯光诡谲的闪烁、仪器读数毫无规律的跳变、局部重力的微小起伏(有时是物品莫名漂浮几厘米,有时是人员感到突如其来的沉重感)…这些都已成为常态,以至于研究人员们不得不发展出一套新的工作模式:所有关键数据多次重复验证,重要实验推迟或附加冗长的冗余备份。
但很快,影响范围开始扩大。
历史文献区的古老电灯在深夜自行明灭,仿佛有无形的存在正在翻阅那些禁忌的典籍;医学院的解剖实验室里,一具早已处理好的标本其细胞活性竟出现无法解释的、微弱的短暂复苏迹象,吓得值班学生魂飞魄散;甚至在地下深处的员工休息室,有人报告说水龙头流出的水偶尔会带着一股诡异的、类似“腐烂星辰”的铁锈味…
影响最终溢出了密大的界限,蔓延至与之毗邻的、命运多舛的阿卡姆镇。
镇上的异常起初是细微的,被归咎于老旧电路或天气变化。但很快,迹象变得无法忽视。
小范围的、无法解释的停电次数显着增加,电力公司检修却找不到任何故障点。家养的宠物变得焦躁不安,甚至出现攻击性,对着空无一物的角落狂吠或嘶吼。收音机和电视信号中开始掺杂无法解析的、尖锐的杂音,有时甚至会短暂地插入扭曲的、非人的几何图形画面,瞬间又消失不见。
流言如同瘟疫般在镇民的窃窃私语中传播开来。人们提到了“密大地底挖出的不祥之物”,提到了“印斯茅斯海边的怪事重演”,恐惧和猜疑在沉默中发酵。前往密大抗议的零星民众开始出现,他们举着模糊的标语,脸上写着茫然与不安,却被霍克中尉增派的、更加森严的守卫无声地挡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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