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滞之间”B区隔离室,如同一个被层层锁链束缚的金属心脏,在实验室的角落沉默地搏动。厚重的铅锇合金墙壁隔绝了大部分能量逸散,但其内部蕴含的恐怖,却如同高压锅般不断积蓄,透过最细微的缝隙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压迫感。那几片悬浮在多重约束力场中心的“锐角空间碎片”,不再是单纯被研究的死物,它们仿佛进入了某种…休眠后的苏醒期。
在未受任何外部主动刺激的情况下,碎片开始表现出令人不安的自主活性。
它们表面那冰冷的非光谱幽光,不再稳定,而是开始间歇性地、不规则地闪烁。亮度变化莫测,时而黯淡如遥远的死星,时而又猛地炽亮一瞬,仿佛碎片内部有什么东西在短暂地“呼吸”或“窥视”,那幽光穿透层层力场,在隔离室的金属内壁上投下短暂而扭曲的、违背几何学的阴影,让远程监控的研究员感到一阵阵头晕目眩。
更精确的传感器记录了更可怕的数据:碎片周围的空间曲率,开始出现微小的、自发性的畸变波动。就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但这里的“涟漪”是空间结构本身被强行扭曲又弹回产生的震颤。这些畸变虽然微弱,却稳定存在,并且其波动模式,与狄雷特从塞拉诺大脑营养液中检测到的“时空伤痕辐射”波形,以及塞拉烙印接收到的“背景嗡鸣”,呈现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同步强化趋势。
“它们…像是在应和着什么…”艾米丽·韦斯特博士盯着主控屏幕上并排波动的三条曲线,声音干涩,“不是我们在刺激它…是主时空的某个…大环境在变化…某种频率正在增强,而这些东西…像被风吹动的风铃一样,产生了共鸣…”
这种“共鸣”的源头,几乎不言而喻——那个隐藏在暗处、不断进行着“调音”的紫袍人,他的“演奏”正在变得更强、更精准,其影响范围已经开始扰动这些本就不稳定的时空创伤。
这种被动等待恐惧降临的感觉,几乎要将狄雷特逼疯。安吉尔的“隐形”理论在他看来是慢性自杀,而自己的屏蔽实验又惨痛失败。眼前这些碎片,这危险的“风铃”,或许是唯一能让他们“听”清敌人节奏的工具。
“必须冒这个险。”狄雷特对艾米丽说,眼神里是孤注一掷的决绝,“我们不能像瞎子一样等着被毁灭。我们需要知道他在哪里‘调音’,哪些地点是下一个目标!有限度的…只是最轻微的触碰,就像用羽毛去轻拂蜘蛛网…”
这一次有限度的“诱饵”实验,在高度保密和最高级别的防护下,由狄雷特和艾米丽私下进行。
隔离室外的防护被提升至理论极限。额外的相位偏移器开始工作,试图将可能产生的时空涟漪限制在最小范围。能量吸收符文全部过载运行,发出低沉的嗡鸣。所有非必要人员被清空,霍克中尉亲自带人守在外围,脸色铁青,他极度反对此举,但被狄雷特“这是唯一获取主动机会”的说法暂时说服。
塞拉被要求留在休息室,但通过一个高度过滤的远程神经连接终端,实时共享他的感知,作为最敏感的“预警器”和“校准器”。
“启动一级被动扫描序列。”狄雷特的声音通过内部通讯传出,异常冷静,但额角的汗珠暴露了他的紧张。
机械臂末端的超敏感共鸣传感器,发出几乎不可闻的低频振动,缓缓靠近最大那块碎片。这不是能量注入,而是试图极其轻微地“感知”碎片自身振动的“指向性”。
接触的瞬间——
“嗡——!!!”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所有人意识的尖锐悲鸣猛地炸响!那声音像是亿万块玻璃和骨骼在虚空中被同时碾碎,又仿佛夹杂着格赫罗斯歌声中最令人疯狂的那个音节!
隔离室内,那块被扫描的碎片猛地爆发出刺目的扭曲光线!其表面的空间畸变如同沸腾般剧烈起来!约束力场发出不堪重负的刺耳尖啸,剧烈波动,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如同电流般的闪光!碎片仿佛一只正在腐化变质的肉,改变了自己的生命形态,从生命体变成了满是触手眼睛和各种增生的诡异肉块般。
“力场强度急剧下降!92%...85%...50%!”艾米丽的声音带着哭腔,手指在副控台上疯狂操作,试图稳定力场。
强烈的精神冲击无差别爆发!
实验室内,所有人员,包括隔离室外的狄雷特和艾米丽,同时遭受了猛烈的冲击!
“啊!”狄雷特感到眼前一黑,无数尖锐的、不断旋转的120度锐角图形如同钻头般刺入他的视野,疯狂闪烁,试图撕裂他的视觉处理中枢,一阵强烈的恶心感直冲喉咙,即使他第一时间紧闭双眼,依然可以看到。他在摇摇欲坠中死死抓住控制台,才没有摔倒。
艾米丽则是惨叫一声,双手抱头跪倒在地,她感觉自己的头骨仿佛在被无形的锉刀疯狂摩擦,那令人牙酸的噪音直接在她颅腔内回荡,让她几乎要咬碎自己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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