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长老目眦欲裂,再也顾不得其他,周身灵力一爆,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疯了一般朝着那道身影冲了过去。
他冲入冰冷的海水,一把将那在水中沉浮的瘦小身体揽入怀中。
正是小婵。
她浑身湿透,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气息微弱到了极点,仿佛随时都会消散。
“徒儿,徒儿你醒醒!你看看师父!”文长老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胡乱地抹了一把脸,也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海水。
小婵费力地睁开一条眼缝,模糊的视野里,是师父焦急万分的脸。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想告诉师父她见到的那座宫殿,那场大火,那个和她一样拥有“无念符心”的妇人。
可她发不出任何声音,神魂深处传来的撕裂般的剧痛,让她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的手,下意识地抚向自己的后颈,那里空空如也,却仿佛还残留着被某种印记灼烧的痛楚。
剧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就在意识彻底沉沦的前一刻,她的目光越过师父的肩膀,无力地投向岸边。
她看到了一道纤细孤高的素衣背影。
那身姿,那气质,那股洗尽铅华后遗世独立的从容与坚韧,却与她神魂深处那道被尊称为“恩人”的背影,缓缓重合。
“……”
小婵的瞳孔,在一瞬间缩成了针尖。
是她。
她怎么在这?
幻境中那个被姬氏一族寄予最后希望的“恩人”,此刻,就活生生地站在她的面前。
巨大的震惊,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口。
那场烈火焚天的末日,那对父母最后的泣血悲鸣,那道冰冷无情的时空裂缝,所有破碎的画面在她脑海中疯狂闪现。
后颈处那股熟悉的剧痛,在这一刻猛然爆发,尖锐得几乎要将她的头颅撕开。
“呃……”
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从她喉间溢出。
小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起一只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尖越过无数惊疑不定的面孔,直直地指向了雪倾的方向。
她的嘴唇开合着,似乎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那双眼睛里,是全然的震惊,是不解,是哀恸,是铺天盖地的迷茫。
做完这个动作,仿佛耗尽了她所有的力气。
小婵的眼前一黑,那只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整个人软软地,彻底昏死在了文长老的怀中。
“徒儿!”
文长老在这边心急如焚,雪倾的目光从昏迷的小婵身上掠过,看到她胸口虽有起伏,气息尚存,那颗始终悬着的心,才算真正落回了原处。
没事就好。
她收回视线,转向身旁脸色青白交加,显然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的海晏真人,语气平静无波。
“真人,今日之事,给蓬莱仙岛造成了诸多困扰,并非我本意。”
海晏真人此刻心乱如麻,他看着眼前这张平凡无奇的脸,脑海中却反复闪现着“花奴雪倾”那四个惊世骇俗的字眼。
他张了张嘴,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勉强道:“薛长老,此事……此事另有隐情,你……”
雪倾并未让他说完,只是温和地接了下去:“我明日,便会自请离开蓬莱。”
此话一出,不亚于又一道惊雷炸响。
“什么?”海晏真人猛地回神,脸上满是错愕与急切,“薛长老,你这是何意?万万不可!”
他身后的蓬莱长老们也纷纷变了脸色。
他们虽然被雪倾的真实身份惊得不轻,可也从未想过要让她离开。
开什么玩笑?
一个能引得三界五位顶尖人物疯魔十年,自身又是丹毒双绝的天才,这样的人物,怎么能放走?
“是啊,薛长老!此事……此事我们从长计议!”
“薛长老三思啊!你是我蓬莱的长老,我们从未想过要赶你走!”
一众长老七嘴八舌地劝阻起来,他们看向雪倾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震惊,变成了不加掩饰的渴求。
雪倾听着这些挽留,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稍纵即逝。
她侧过头,看向正抱着小婵手足无措的文长老方向,对海晏真人道:“此事我心意已决,诸位不必多言。文长老的爱徒既已寻回,还是快去看看吧。”
说完,她不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转身便走。
“薛长老!”
海晏真人与几位长老还想再劝,可雪倾的身影没有半分迟疑,几个起落间便化作一个远去的小点,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那份决绝,让所有挽留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众人面面相觑,一边是决意离开的雪倾,一边是抱着昏迷弟子的文长老。
他们心中焦急万分,却也知道轻重缓急。
琉光华府的弟子在他们蓬莱的大典上出了事,若不处理妥当,极易影响两大仙门的情谊。
海晏真人重重地叹了口气,满心烦乱地挥了挥手。“先去看看文长老那边的情况!”
见蓬莱这边似乎告一段落,那些前来观礼的宾客们也都极有眼色,不再逗留,纷纷找着由头告辞,三三两两地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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