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祖母沈老夫人的默许与“隐云令”这支奇兵,谢清晏并未急于四处出击。她深知,隐藏在暗处的敌人正时刻窥探着侯府,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打草惊蛇。她如同最耐心的猎手,一面借着每日给祖母请安的机会,聆听老人家看似闲谈、实则蕴含深意的提点,了解府中乃至朝中错综复杂的关系网;一面则通过新得的暗影卫,悄无声息地布下自己的信息网络。
暗影卫首领名唤“墨羽”,身形颀长,气息内敛,行动间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唯有一双眼睛锐利如鹰。谢清晏并未将他与其余暗影卫用于危险的刺探,而是先命他们着重做两件事:一是暗中监视府中几位管事,尤其是与账房、库房往来密切之人;二是留意巡防营副将赵阔以及父亲麾下参军孙文谦府外的动静。
她记得前世谢家倾覆,除了通敌叛国这顶最大的帽子,还伴随着一系列“罪证”,其中就包括父亲谢擎苍“贪墨军饷、纵容亲属侵占田产”等经济罪名。而这些罪名,大多与一个人脱不开干系——她的堂兄,谢云轩。
谢云轩是谢清晏二叔的独子,二叔早逝,他便被老侯爷接回府中抚养,与谢清晏兄妹一同长大。前世,谢云轩表面上温文尔雅,勤恳帮着打理侯府庶务,深得谢擎苍信任,甚至将部分田庄、铺面的管理权交予他。谁知这竟是养虎为患!正是谢云轩,在背后与端王世子萧元澈勾结,利用职务之便,做下假账,挪空公账,再将巨额亏空的罪名巧妙地转嫁到谢擎苍头上,成为压垮谢家的又一重枷锁。
这一世,谢清晏首先要斩断的,就是这只伸向侯府钱袋子的黑手。
暗影卫的效率极高。不过数日,墨羽便带来了关键消息:“小姐,查到了。谢云轩公子近半年频繁接触西市‘隆昌钱庄’的掌柜,且府中账房一名叫钱贵的副管事,近期在赌坊欠下巨债,却突然还清,行踪诡秘。另,我们暗中核对近几个月的部分账目,发现几处田庄和铺面的收益与往年同期相比,有近百万两白银的亏空,但账面做得极其精巧,若非有心细查,难以察觉。”
百万亏空!谢清晏心中冷笑,果然与前世时间、数额都对得上。谢云轩这是准备在关键时刻发难,将父亲逼入绝境。军伍之家,若被坐实贪墨,不仅声望扫地,更可能被夺职下狱!
“可知他们下一步计划?账本原件在何处?”谢清晏冷静问道。
墨羽答道:“根据监听,谢云轩似乎准备在三日后的家族对账日发难。真假两套账本目前都藏在府外,似是怕在府中搜查被发现。具体地点尚未查明,谢云轩十分谨慎。”
时间紧迫!必须在三日内,找到真账本,并让谢云轩的阴谋曝光,而且不能是以她谢清晏直接揭发的方式,以免引火烧身,打乱后续计划。
谢清晏沉吟片刻,脑中飞速运转。忽然,她想起一事:前世谢云轩倒台后,曾在其心腹口中透出过一句,说谢云轩有处秘密外宅,毗邻慈恩寺,因其母信佛,他常借口去慈恩寺上香,实则去那外宅处理机密事务。
“墨羽,重点查慈恩寺周边,特别是香火旺盛、便于隐藏行迹的民居或小院。谢云轩很可能在那里藏匿了东西。”谢清晏下令,同时,一个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成形。
当夜,月黑风高。墨羽回报,已锁定慈恩寺后街一处看似普通的院落,守卫森严,符合特征。
谢清晏换上夜行衣,在墨羽和另一名擅长潜入的暗影卫“夜枭”的护卫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侯府。有了暗影卫的协助,此行远比她独自行动要稳妥得多。
慈恩寺后街的院落果然隐蔽。夜枭如一片落叶般潜入,片刻后带回消息:院内书房有暗格,藏有大量账册及往来信件,守卫每半个时辰巡逻一次。
时机稍纵即逝。谢清晏让夜枭在外望风,自己与墨羽潜入书房。借助微光,她迅速翻看那些账册,果然是真假两套!真账本记录着百万亏空的真实去向,而假账本则天衣无缝地将所有漏洞都指向了父亲谢擎苍的“批示”和“挪用”。此外,还有几封谢云轩与隆昌钱庄掌柜以及一个署名“黑鸮”的神秘人的密信,信中隐约提及了朝中某位“大人物”的庇护。
谢清晏目光冰冷,迅速将最关键的真账本中记录亏空总额和关键流向的几页,以及那几封密信,小心地撕下。她没有带走整个账本,那样太容易暴露。
然后,她做了一件让墨羽都感到意外的事情。她让墨羽找来一个火盆和大量普通的白纸。就在这敌人的秘密巢穴里,她席地而坐,就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用那双本该执笔绣花的手,将那些记载着百万亏空罪证的纸页,以及密信,一张张,熟练地折成了一只只精致的纸鹤!
她的动作很快,手指翻飞间,一只只纸鹤诞生,仿佛不是焚毁罪证,而是在进行某种仪式。墨羽虽不解,但恪守本分,警惕地守护在一旁。
很快,几十只纸鹤堆叠在一起。谢清晏将剩下的账册和信件恢复原状,清理掉所有痕迹。然后,她捧起那些纸鹤,低声道:“我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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