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萦夏签下器官捐赠协议,唯一要求是抹去姓名。
她的心脏在情敌林晚胸腔里跳动时,丈夫周寻正温柔擦拭情敌额头的汗:“别怕,这颗心永远为你存在。”
直到林晚出现排异反应,周寻翻出捐赠档案想追究责任——
捐赠编号RH0915,是温萦夏的生日。
手术台上林晚濒死喘息:“她说…恨你…”
周寻突然抢过手术刀捅进自己心口:“这颗还她…你的心脏…还给我!”
后来医院后山立起两座无名碑,志愿者总在碑前放新鲜的白雏菊。
监控显示,那些花永远带着凌晨三点的露水。
手术室顶灯的白光像无数根冰冷的钢针,扎进温萦夏逐渐涣散的瞳孔里。每一次呼吸都像在拉动一把生锈的锯子,撕扯着肺叶,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消毒水气味沉甸甸地压在舌根,泛起死亡的苦意。身体深处的暖意正被一种粘稠的、冰冷的麻木感飞快地吞噬,从指尖开始,一寸寸向上蔓延,宣告着某种不可逆转的剥离。
心电监护仪单调的“嘀…嘀…”声,是她生命最后的节拍器,越来越慢,越来越微弱,每一次间隔都像跨越一道幽深的峡谷。戴着蓝色无菌帽的医生俯下身,身影在刺眼的光源下模糊成一片沉重的阴影,他的声音隔着口罩传来,闷闷的,带着一种职业性的、近乎冷酷的平静:“温萦夏女士,最后确认一次,心脏自愿捐赠,并坚持要求完全匿名,不向受体及家属透露您的任何身份信息?放弃所有可能的后续联系与致谢?”
温萦夏的眼珠极其费力地转动了一下,视线像风中残烛的火苗,微弱地飘向那扇紧闭的、厚重的合金手术室门。门后,只有医院走廊冰冷的寂静。没有脚步声,没有呼唤,没有那个她意识沉浮间,在绝望深渊里仍忍不住幻想会破门而入的身影。奇迹是奢侈品,从不属于她温萦夏。
她用尽残存的力气,极其轻微地翕动嘴唇,气流微弱得几乎无法震动声带:“…是。”一个字,轻如鸿毛,却耗尽了她此生的爱与不甘。签下那份协议时,指尖冰凉颤抖,心却早已被反复的失望和此刻的冰冷彻底冻结。抹去姓名,如同抹去她在周寻世界里存在过的所有痕迹,连同那些卑微的、被他嗤之以鼻的爱意与付出。也好,这样他就永远不会知道,跳动在他心上人胸腔里的,是曾被他弃如敝履的妻子的心脏。也好,省得他日后对着林晚健康的身体,想起她温萦夏这张只会惹他厌烦的脸。视线彻底模糊、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前,她最后看到的,是医生手中那份决定命运的协议上,自己签下的名字旁边,一串冰冷、毫无意义的黑色打印编号——RH0915。随即,意识沉入了永恒的、无声的寒夜。
同一家医院,顶楼VIP病房,恍如隔世。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万家灯火,霓虹闪烁编织着人间的繁华,却丝毫照不进这间被金钱堆砌起来、此刻却弥漫着劫后余生与浓情蜜意的病房。空气里飘着高级香氛和新鲜百合的味道,驱散了医院固有的消毒水气息。
周寻坐在宽大的病床边,小心翼翼地握着一只苍白纤细的手。那是林晚的手,被他珍重地包裹在掌心,如同捧着失而复得的稀世珍宝。他的手心温热干燥,带着一种失而复得后的、近乎虔诚的熨帖。
病床上,林晚的脸色依旧带着大病初愈的虚弱苍白,像上好的薄胎瓷,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唇色淡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含水的眼眸,在看向周寻时,才重新焕发出动人的神采。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攸关的心脏移植手术,一颗陌生的、强健的心脏正在她的胸腔里搏动,支撑起她脆弱的生命。她微微蹙着眉,带着一丝惊魂未定的柔弱,声音细若蚊蝇,带着惹人怜惜的依赖:“阿寻…我还是觉得…好不真实…胸口这里…跳得好重…好陌生…”
“别怕,晚晚。”周寻立刻倾身向前,声音是从骨髓里渗出的温柔,低沉得能融化寒冰。他拿起旁边温热的、浸润了昂贵精油的湿毛巾,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小心翼翼地、一点点地擦拭着林晚光洁额头渗出的细密冷汗,仿佛在擦拭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品,生怕留下任何痕迹。“你看,一切都很顺利,它跳得那么有力,就在你身体里,它属于你了。”他另一只手极其自然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轻轻覆在林晚微凉的手背上,隔着薄薄的皮肤,感受着下方那颗心脏蓬勃、稳定、充满生命力的搏动。
咚…咚…咚…每一次跳动都清晰地传递到他的掌心,像擂鼓,宣告着林晚的重生。周寻的眼神专注得可怕,所有的柔情、所有的光亮,都只聚焦在眼前这张苍白却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他俯身,凑近她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鬓角,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带着一种宣告式的笃定:“晚晚,听着。这颗心,它现在就在你身体里,它为你跳动,它永远为你存在。它是你的了。”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喙的掌控,“它只为你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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