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中的叩门声】
那敲门声并不响亮,却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直接凿进了每个人的颅骨深处。咚、咚、咚——每一声间隔精准得如同机械钟表,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礼貌和耐心,与先前永夜钢守护者粗暴的撞击形成鲜明对比。
烬生感到自己背后的永夜钢脊柱传来一阵细微的嗡鸣,不是之前那种与庞大存在共鸣的灼痛,而是一种…警惕般的轻颤,仿佛沉睡的猎犬被陌生的脚步惊醒。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背后,指尖触碰到那节嵌入血肉的金属,冰冷的触感下,能感受到皮下机械结构与神经接**界处传来的、细微如蚊蚋振翅般的刺痛。那是长明种AI沉默时罕见的生理反馈,一种他无法解读的“异常”。
指挥官刚刚垂下的枪口瞬间再次抬起,这一次,他没有指向烬生,而是死死锁定了那扇光洁如新、却仿佛蕴藏着更大恐怖的防爆门。他的脸颊肌肉因过度紧绷而微微抽搐,额角渗出的冷汗沿着脏污的战术护额滑落,滴在满是灰尘和油渍的地面上,晕开一小片深色。“不是…刚才那个东西。”他声音沙哑,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肯定,“频率…质感…完全不一样。”
守夜人队长庞大的身躯微微压低,链锯剑低垂,但引擎已转为待命状态的沉闷嗡鸣,像一头蓄势待发的巨兽。“全体,最高戒备。交替掩护,向第二隔离区撤退。”他的命令通过内部频道传出,稳定而低沉,试图压下空气中弥漫的无形恐慌。
年轻的队员手脚冰凉,刚才扔下武器的勇气在更具未知感的威胁面前迅速消散,他弯腰想去捡枪,手指却抖得厉害,试了两次才勉强抓住冰冷的枪柄。他能闻到空气中愈发浓烈的臭氧味,混合着从门缝渗入的、一股淡淡的、如同陈旧金属和**花卉混合的奇异甜腥气,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机械医师挣扎着靠在控制台上,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能量探测器。屏幕上的波形图不再是之前守护者带来的那种狂暴的山峰状,而是变成了一条平滑、稳定得可怕的直线,偶尔伴随敲门声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能量读数…高度凝聚,几乎没有逸散。这不符合任何已知生物或机械体的特征…像是…某种极致精密的能量约束技术。”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这比刚才那个‘大块头’…可能更危险。”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不急不缓,带着一种令人崩溃的耐心,仿佛门外的人确信里面的人一定会开门,或者…只是在享受这种逐渐施加的心理压力。
“它…它在等什么?”一个站在指挥官阵营的队员颤声问道,枪口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烬生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脊柱深处传来的异样感,以及心底那股莫名升起的、微弱的熟悉感。这感觉极其诡异,不同于永夜钢守护者带来的血脉共鸣,更像是在杂乱的电波噪音中,捕捉到了一丝曾经听过的、几乎被遗忘的旋律片段。他看向守夜人队长,用眼神传递着疑问。
队长微微摇头,面罩下的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门缝和四周墙壁,寻找着任何可能的防御漏洞或反击时机。他注意到,那根永夜钢触须缩回后,门上的裂缝竟然在缓慢自我修复,金属边缘如同活物般蠕动、融合,只留下几道浅浅的银色痕迹。这景象让他心头更沉——母亲留下的技术,远比他想象的更接近…“生命”的本质。
【猜疑的毒芽】
短暂的休战协议在未知的恐惧面前脆弱得像一张浸水的纸。指挥官的目光再次扫过烬生,这一次,怀疑中掺杂了更复杂的东西。“你刚才说,‘它像是在确认我的身份’。”指挥官的声音冰冷,“现在门外这个…也是在‘确认’吗?还是说,这是你引来的…‘客人’?”
烬生感到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无法解释那丝熟悉感从何而来,长明种依旧沉默得像个黑洞,吞噬了他所有试图寻求内部解释的意念。“我不知道。”他只能重复这句苍白的话,但这一次,连他自己都能听出其中的动摇。
“你不知道?”指挥官嗤笑一声,那笑声在死寂的避难所里显得格外刺耳,“从你踏进这里开始,灾难就没停过!AI瘟疫、逻辑之灾、地底怪物…现在又来个彬彬有礼的敲门鬼!每一次都跟你脱不了干系!守夜人,你还要坚持你那套‘关键棋子’的理论吗?我看他根本就是个灾星,是个吸引各种怪物的诱饵!”
支持指挥官的队员们眼神再次变得锐利,刚刚放下的武器又隐隐抬起。另一边,站在守夜人队长身后的队员则握紧了手中的枪,脚步挪动,形成更清晰的防御阵型。中间派则脸色惨白地向后退缩,试图远离任何可能的冲突中心。
“指挥官,你的恐惧我理解。”守夜人队长声音沉稳,但动力甲关节发出的细微摩擦声暴露了他同样紧绷的神经,“但把一切归咎于一个人,是最简单的,却未必是正确的选择。我们面对的是远超理解的力量和现象。烬生或许是漩涡的中心,但杀了他,漩涡就会停止吗?还是说,会释放出更可怕的东西?”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别忘了祭司想要什么。也别忘了…刚才那个‘守护者’为什么唯独对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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