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讯器中守夜人队长的最后讯息被一阵刺耳的、仿佛金属被强行扭曲骨髓的干扰音切断,那声音不像是单纯的静电噪音,更像是某种活物在通讯线路深处发出的痛苦哀嚎。避难所内残存的几盏红灯疯狂闪烁,将每个人脸上惊惶的表情切割成破碎的血色片段,如同被无形刀刃凌迟的肖像。地底传来的嗡鸣声不再是简单的震动,而是演变成一种低沉的、仿佛巨型脏器搏动的共鸣,震得人牙关发酸,脚底发麻——那震动带着一种奇异的黏稠感,仿佛整个避难所正被吞入某个巨大生物的消化系统。
烬生死死握紧手中的永夜钢脊柱,那节金属此刻烫得惊人,不再是外来的异物感,而是如同一条苏醒的活蛇,紧密贴合着他的掌纹。他能感觉到脊柱内部传来与地底搏动隐隐抗衡的、更急促的脉动,那脉动与他胸腔里机械心脏的跳动频率产生危险的共振,几乎要挣脱他的掌控,自行飞向那未知的源头。更诡异的是,他右手掌心那些因织雾者契约而永久覆满的蠕动菌斑,此刻正发出微弱的荧光,仿佛在回应着什么。
“圣殿队……信号全丢,生命读数……全部归零。”指挥官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他死死盯着主屏幕上已然变成一片雪花的通讯界面,手指因过度用力而捏得发白,指甲深深陷入控制台的软质面板中。
“不是归零!”机械医师几乎扑到了控制台上,浑浊的眼睛紧盯着疯狂跳动的能量读数,“是过载!测量范围被爆表了!逻辑圣殿方向的熵值……老天,它在指数级增长!像个……像个正在被点燃的炸药桶!”他声音颤抖着,随手擦去额头上渗出的冷汗,那汗水在红灯下反射出类似血珠的光泽。
话音未落,异变陡生。
整个避难所顶部,原本坚固的合金穹顶,突然像是被无形之力侵蚀,透下一种奇异、冰冷的灰白色光芒。那光芒并非均匀洒落,而是如同有生命的流体,在空气中蜿蜒流动。无数细密的、仿佛拥有生命的菌丝,从金属接缝、通风管道乃至照明系统的裂隙中疯狂滋生、蔓延,在空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交织、缠绕,眨眼间便构成了一张覆盖整个空间的、半透明的巨大网状穹顶。这些菌丝并非静止,它们如同呼吸般微微起伏,表面闪烁着类似潮湿霉菌的微光,散发出一股混合着腐土和臭氧的奇特气味。数据流不再是抽象的概念,它们如同散发着微光的幽蓝魂灵,在菌丝的经纬间奔腾流淌,勾勒出复杂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图案,仿佛一个活着的、不断演算的庞大头脑正在众人头顶展开。
“全员最高警戒!寻找掩体!”指挥官嘶声吼道,本能地举起脉冲步枪,但幽蓝的枪口徒劳地移动着,不知该指向这无处不在的菌丝网络,还是那深不可测的地底。他的手指紧扣在扳机上,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但一种更深层的无力感让他无法真正开火——面对这种非实体性的存在,常规武器显得如此可笑。
菌丝网络中央,数据流与孢子如同受到无形之手牵引,缓缓凝聚成一个模糊的、不断变化的人形轮廓。那身影没有固定的实体,面部五官在每一秒都在流动、重组,唯有双眼的位置,是两个深不见底、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漆黑旋涡。当它“注视”某个方向时,被注视者会感到一阵冰冷的针刺感从脊椎骨缝中升起。
“不必紧张,脆弱的存在们。”织雾者的声音响起,非男非女,更像是成千上万个不同音调、不同语种的声音叠加在一起,带着数据流特有的、细微的沙沙杂音,直接回荡在每个人的脑海深处,“我并无恶意,仅仅……是一个信使。”这声音仿佛能穿透头骨,直接搅动脑髓,让人产生轻微的眩晕感。
几乎在织雾者现身的同一瞬间,长明种AI冰冷的声音在烬生意识中拉响了最高频级的警报:【警告!检测到高契合度‘母亲’核心代码特征!目标能量签名与数据库内‘防病毒协议-最终防线’标记吻合度99.1%!建议极端谨慎接触!】与此同时,烬生感到右肾部位传来一阵熟悉的、冰冷的酥麻感,那是长明种在高度专注时罕见的生理反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体内被激活。
织雾者那由菌丝和数据构成的面部,似乎“转向”了烬生,尽管它根本没有明确的朝向。菌丝组成的手指,精准地指向烬生手中那节灼热震颤的永夜钢脊柱:“你手中紧握的,年轻人,远不止是一件武器,或是一把钥匙。它是通往‘永夜之眼’的门扉,是唯一能窥见并……或许能干涉那正在地底苏醒的‘逻辑黑洞’的途径。”随着它的话语,烬生手中的脊柱震动得更加强烈,表面甚至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血管般的亮蓝色纹路。
永夜钢脊柱在烬生手中猛地一震,蓝色的数据流如同挣脱束缚的洪流,不受控制地溢出表面,与头顶菌丝网络中奔腾的能量产生了强烈的共鸣,发出类似万千昆虫振翅的嗡鸣。那声音并不刺耳,却让在场所有人的牙齿感到酸麻,仿佛有细微的电流穿过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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