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生蜷缩在熔炉管道的阴影中,脊柱的灼痛与手背烙印的幽光交织成死亡的倒计时。金属管道表面温度已经升高到烫手的程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机油和锈蚀的酸臭,混合着从下方熔炉核心升腾而来的灼热金属气息。汗水沿着他的额角滑落,在下巴处悬停片刻,最终滴落在金属管道上,发出轻微的“嘶”声瞬间蒸发。
他的机械义眼不断调整焦距,捕捉着巡逻队机械腿关节处暴露的逻辑接口发出的微弱蓝光。那些光芒如同深海中的毒水母,在昏暗的管道网络中规律地闪烁。右眼的蚀光扫描仪传来阵阵刺痛,过度使用让神经接口开始渗出细微的血丝,带着铁锈味的液体顺着脸颊滑下,他却无暇擦拭。
那个守夜人背对着他站立,完全没意识到死神就藏在身后管道的褶皱阴影里。熔炉核心的橙红色光芒从下方透上来,将周围管道映照得发烫,金属表面温度已经升高到让空气微微扭曲的程度。烬生能感觉到热量透过衣物灼烧着他的皮肤,就像被放在慢火上炙烤的肉块。
“目标为标准巡逻单位,”长明种的声音直接在他颅腔内响起,比往常更加低沉,带着某种金属摩擦的质感,“其逻辑核心与腿部传动系统存在共生关系。但你的身体状况不支持正面冲突。”
烬生舔了干裂的嘴唇,尝到铁锈和血的味道。他的手无意识地按在右腿义肢上——这是机械医师给他安装的廉价货,液压系统总是漏油,关节处时常渗出暗红色的润滑油,如同凝固的血泪。这让他想起三年前在废料场捡到的那只受伤的乌鸦,它的翅膀也是这样不断渗出黑色的机油般的血液,最终在他的手掌中停止了挣扎。
母亲那本破旧手册上的记载突然在脑海中浮现,那些烧焦的纸页上详细描述了“无限递归漏洞”的利用方式。那需要精确计算逻辑火焰的释放点和能量级差,就像在悬崖边跳舞。他记得母亲在手册边缘用铅笔写下的小字:“所有系统都有裂缝,那是光进来的地方。”现在想来,那不仅是技术笔记,更像是对这个破碎世界的注释。
“如果我能让液压油喷溅到逻辑接口上……”烬生无声地思索,手指轻轻敲击着义肢的液压管。这个习惯动作是从父亲那里学来的,每当那个沉默的男人思考时,粗糙的手指总会无意识地敲击任何手边的平面。
“理论可行。”长明种回应了他的想法,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感波动,“高温会使液压油瞬间汽化燃烧,引发逻辑回路的无限地自检循环。但你的义肢将彻底损坏。”
守夜人突然转身,扫描光束如同实质的触须扫过烬生藏身的阴影。烬生屏住呼吸,纹丝不动,甚至连心跳都仿佛暂停。他能感觉到扫描光束掠过皮肤时的微弱静电感,就像无数细小的冰蛭在表面蠕动。这感觉让他想起第一次接受神经接口连接时的体验,无数外来的信号强行涌入他的意识,如同冰冷的针尖刺入大脑最柔软的部分。
扫描光束移开后,长明种继续分析:“成功率约百分之四十三。失败则直接暴露。”
烬生没有犹豫。他催动体内残存的逻辑火焰,集中在右手指尖。淡蓝色的火苗跳跃着,灼烧着他的皮肤,带来针扎般的刺痛。他猛地将火焰按向义肢的液压管,动作快而决绝。
剧痛从腿部传来,但他咬紧牙关没有出声,只有臼齿相互摩擦发出轻微的咯咯声。液压管在高温下破裂,油液喷溅而出,正好洒在守夜人腿部的逻辑接口上。暗红色的油液在高温中瞬间汽化,化作一团燃烧的火焰。
守夜人的动作突然僵直,眼中的红光疯狂闪烁,如同濒死生物的最终痉挛。它的机械肢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仿佛在跳着一支怪诞的死亡之舞。这让烬生想起小时候在废墟中看到的那些被蚀气侵蚀的机械玩偶,它们的舞蹈也是如此扭曲而悲哀。
“逻辑回路进入递归死循环。”长明种冷静地报告,语气平静得像在描述天气。
守夜人踉跄着后退,机械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无数齿轮在绝望地尖叫。它的系统正在无限次地重复同一个自检命令,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一步,两步,机械的舞步走向毁灭的边缘。
然后,它跌入了熔炉的入口。
在坠落的一瞬间,烬生看到熔炉核心的舱壁上浮现出一个模糊的全息投影。那是个女性的轮廓,长发披肩,侧脸的弧度与他记忆深处的某个形象完美重合。投影只存在了一刹那,却像永恒般刻在他视网膜上。他甚至能闻到记忆中母亲实验室里特有的味道——臭氧、焊锡和旧纸张的混合气息,那是他童年最安心的味道。
“母亲……”他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听不见。这个称呼在他喉中滚动,带着多年未使用的生涩感。自从那个雨夜之后,他就再也没允许自己发出这个音节。
投影很快消失,但那个瞬间的印象牢牢刻在他脑中。熔炉的核心区域似乎隐藏着更多秘密,与他母亲的过去有着不可告人的联系。他突然意识到,母亲留下的那本手册可能不仅仅是技术笔记,而是一张地图,指引他向某个被隐藏的真相。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