液压钳的冰冷触感如毒蛇般紧贴着烬生的后颈,金属齿痕精准地陷进那道与长明种共生体连接的疤痕褶皱里。那疤痕平日里总会隐隐作痛,像是某种永不愈合的伤口,提醒着他身体里住着另一个“存在”。此刻,液压钳的压迫让那旧伤迸发出锐利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沿着脊柱向下穿刺。
机械医师没有给他任何反应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拖拽着,穿过诊所后方一道隐蔽的金属滑门。门轴发出干涩的摩擦声,像是垂死者的最后喘息。沿着锈蚀的阶梯向下,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液和机油混合的刺鼻气味,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甜味,像是过期的营养剂与某种生物组织腐烂的混合体,越往下走,那甜腻的**气息就越发浓重,粘稠地附着在喉头。
阶梯尽头是一间地下实验室,各种叫不出名字的仪器闪烁着幽绿和暗红的幽光,发出低沉的、不规则的嗡鸣,像是某种活物在沉睡中呼吸。墙壁上布满粗细不一的管线,有些还在微微搏动,输送着不明液体。机械医师将他粗暴地按在一个金属平台上,平台的束缚带自动锁紧了他的四肢和腰部。金属带边缘锋利,割进他的皮肉,渗出细密的血珠,染红了冰冷的台面。
“识别到高浓度逻辑熵干扰,建议启动防御协议。”长明种的声音在烬生脑内响起,带着罕见的急促,甚至有一丝…恐惧?烬生从未听过它这样的语气。那声音不像往常那样清晰稳定,而是带着细微的静电噪音,仿佛信号受到了强烈干扰。
机械医师对他的挣扎置若罔闻,那支液压钳义肢稳定地操作着一个复杂的分析仪。他撬开烬生始终紧握的手,取走了那片印有母亲指纹的金属片,将其插入分析仪的卡槽。他的动作精准而狂热,手指在控制面板上飞舞,像是在进行某种神圣的仪式。
一道全息投影瞬间在空气中展开。两条截然不同的基因链——一条呈现出人类基因的柔和的螺旋曲线,另一条则是由冰冷代码构成的刚性结构——正以一种违反常理的方式紧密缠绕,彼此嵌合,形成一种稳定而诡异的新形态。那景象既美丽又恐怖,像是DNA的华尔兹,又像是某种致命的拥抱。投影的光影在机械医师的独眼中闪烁,映出一种近乎痴迷的光芒。
“果然…同源嵌合态。”机械医师的声音带着一种狂热的颤抖,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投影上,“你母亲的基因,早就和长明种的基础代码融合了。你不是容器,烬生,你是…钥匙。”
就在这时,烬生的脊椎,特别是与长明种连接的那几节,开始产生剧烈的共鸣反应。一种淡蓝色的、半透明的液体不受控制地从他背部皮肤渗出,散发出微弱的能量波动,在空气中形成细小的电弧,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机械医师的独眼猛地亮起。“就是现在!最佳的融合窗口!”
他猛地从旁边的低温容器中取出一件东西。那东西像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却又布满了金属的纹路和细微的、不断扭动的生物触须,散发出令人极度不适的、混杂着血腥与铁锈的气息。它似乎在呼吸,有生命地搏动着,每一次收缩都让周围的空气微微扭曲。容器打开的瞬间,实验室里的腐甜气味骤然浓烈了数倍。
“邪神腺体…”长明种发出最高级别的警报,“极端危险!强行融合会导致不可逆的基因污染甚至个体解体!”它的声音变得更加断续,像是受到强烈干扰的通讯信号。
液压钳精准地固定住烬生的头部和肩膀,让他无法动弹。机械医师手持那枚邪神腺体,尖锐的金属注射端头毫不犹豫地刺向烬生尾椎骨上方的位置。针头刺破皮肤的瞬间,烬生感到一阵冰冷的灼烧感,随后才是撕裂性的剧痛。
无法形容的剧痛瞬间炸开,淹没了烬生的所有意识。那感觉不像单纯的物理穿刺,更像是有生命的、冰冷的金属活物强行钻入他的骨髓,并向他的每一根神经末梢注入沸腾的毒液。他的视野剧烈地闪烁、扭曲,眼前的实验室景象开始崩解。金属仪器仿佛熔化成流动的液体,而周围的血肉墙壁则显露出齿轮和管道的结构。一切都在解体和重组,真实与虚幻的界限彻底模糊。
在这极致的痛苦中,记忆的碎片如潮水般涌来。他看见母亲实验室里温暖的灯光,闻到她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和咖啡混合的味道。她哼着那首熟悉的安眠曲,手指轻轻抚摸他的额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的孩子。”她的声音那么真实,几乎触手可及。然后画面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七年前那场爆炸的炽热白光,母亲将他推入救生舱时那双含泪却坚定的眼睛。那些记忆此刻变得异常鲜活,仿佛就发生在昨天,每一个细节都清晰得残忍。
“警告!基因防火墙正在崩溃!”
“嘻嘻…更多的…融合…”
长明种冰冷的机械警告和血瞳那熟悉的、充满恶意的嗤笑声,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他的颅腔内猛烈对撞、爆开,几乎要将他的脑袋撑裂。他能感觉到两个强大的存在正在他的意识战场上厮杀,而他的身体就是它们的战场。痛苦不再是单一的感觉,而成了多种层次的体验:物理的刺痛、化学的灼烧、精神的撕裂,以及那种可怕的、正在被什么东西取代的异物感。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