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管道边缘的冰冷透过薄薄的衣物,像毒蛇的牙齿硌进烬生的肋骨。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吞咽锈蚀的刀片,带着铁腥和某种**组织的甜腻气味,刮擦着他早已伤痕累累的气管。他趴在黑暗中,右眼的螺旋红光不安地脉动着,将下方那个光怪陆离的黑市染上一层不祥的血色。像一头跌入陷阱、舔舐着伤口的困兽,警惕地审视着可能带来更多痛苦的猎场。
下去?用这具破烂身体赌一个渺茫的希望?还是留下,在这冰冷的黑暗中,安静地等待脊椎里那疯癫的活物将自己彻底吞噬?
这抉择反复锯割着他的神经。黑市里那些鬣狗般的目光,会像分解报废的义体一样将他拆解估价——他见过太多。
"咕噜——"
一声轻微却清晰的肠鸣,不是饥饿,是神经绷到极致后引发的痉挛。这身体在用最原始的方式抗议。冰冷的、粘腻的冷汗不断从脊柱渗出,浸透污秽的衣物,紧贴皮肤,带来一种被湿滑蛞蝓爬满的恶心触感。
脉冲干扰器引爆时的恐怖感受再次袭来——三种截然不同的能量在他体内撕扯、湮灭。长明种最后那句夹杂着杂音的警告,然后……是死寂。他现在真正是孤身一人了。除了右眼里那个……
“腿软了?我可怜的小零件……”血瞳的嗤笑直接在他脑干深处响起,带着品尝美味的愉悦。“下面多可口啊……满满的痛苦,发酵的贪婪。下去玩玩嘛,要么找点乐子,要么……成为别人的乐子。嘻嘻……”
这低语比AI的冰冷计算更令人胆寒,它直接撩拨着本能深处最原始的恐惧和**。
烬生猛地咬紧牙关,牙龈几乎被咬穿,一股浓烈的铁锈味在口中炸开。不能等死! 他深吸一口那令人作呕的空气,开始向下挪动。
爬出管道的过程是一场新的酷刑。每块肌肉都在尖叫,脊椎内的腺体随着动作不断撞击神经,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如同冰锥凿入骨髓的剧痛。他几乎是滚落下去,重重砸在粗糙的地面上,扬起一片混杂着不明粘液的灰尘。落地的震动再次引爆了全身的神经,他蜷缩起来,干呕着,却只吐出带着胆汁苦味的酸水。
几道目光立刻像冰冷的探针般扎在他身上。好奇,审视,但更多的是一种打量奇货可居商品的估量。
他强迫自己站稳,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摇晃。右眼的红光吸引了不必要的注意,他下意识侧过脸,用脏污的头发和阴影遮掩。在这里,异常意味着价值,也意味着致命的危险。
这巨大的坑洞更像一个被废弃的地下储水罐改造而成的巢穴。头顶粗壮的管道不时滴下浑浊冰冷的水滴,落在人或物上,引来低声的咒骂。空气浓稠得几乎可以用舌头尝出层次:厚重的血腥味是基调,混合着刺鼻的机油和防腐剂味、伤口腐烂的甜腥、还有某种……像是劣质合成肉被炙烤的怪异焦香。声音嘈杂得令人头痛:金属摩擦尖啸、压抑的呻吟和交谈、某种动力核心的低沉嗡鸣、以及远处传来的、持续不断的、某种生物遭受极致痛苦的哀嚎。
他拖着仿佛不属于自己的双腿,努力融入阴影和那些步履蹒跚的人群。眼前是扭曲生态的**呈现:
一个瘦成骨架的男人,颤抖着抠出自己的机械义眼,递给摊主,换回一小管浑浊冒泡的绿色液体——“净血”的劣代品。他贪婪地灌下,随即瘫倒抽搐,脸上绽放出极致愉悦与痛苦交织的扭曲笑容。
另一个摊位,改造了巨型机械臂的壮汉,粗暴地压住一个挣扎的少年,嗡嗡作响的骨锯已然切向少年背部那段微微发光的原生脊椎——“新鲜神经索,能量传导极品!”摊主嘶哑的叫卖声被骨肉分离的闷响打断。
烬生的胃部一阵痉挛。他见识过残酷,但这里将血肉的痛苦与机械的冰冷如此直白地明码标价,形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绝望的腐臭氛围。每个人都在典当自我残存的部分,换取片刻喘息或虚无的幻影。
他要找的是“老鬼”——一个只在黑市最底层流传的名字,传闻他能处理各种“疑难杂症”,尤其是……非正规改造和异常生物组织嵌合的问题。代价高昂,但或许是唯一的生路。
依据零碎情报,老鬼的窝点在更偏僻的角落,靠近那持续哀嚎的声源。烬生小心翼翼地移动,避开那些目光过于贪婪的摊主和顾客。他的右手始终按在腰间,那里藏着一把磨尖的、不值钱的金属片,是他最后的依仗。
越往里走,光线愈发昏暗,仅凭散发着幽绿或暗紫色光芒的苔藓或灌装在玻璃罐中的怪异器官提供照明。那哀嚎声越来越清晰,是一种充满绝望和极致痛苦的非人悲鸣,折磨着耳膜。
终于,在一个由破烂油布和锈蚀金属板拼凑的窝棚前,他看到了那个佝偻的身影。窝棚里堆满了难以名状的器械、浸泡着未知器官的玻璃罐、以及一些仍在微微抽搐的……生物组织残块。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消毒液和腐烂血肉混合的甜腻恶臭。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