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的味道,不是虚无,是铁锈混着冷却液蒸发后的酸涩,顽固地黏在舌根,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带着这股金属的腥气。头顶那冰冷的机械宣判声,嗡嗡作响,像是坏掉的蜂鸣器,瞬间就被链锯剑撕心裂肺的咆哮碾得粉碎。烬生瘫在冰冷的金属残骸里,后背脊柱外骨骼撕裂的地方,每一次胸腔的起伏,都牵扯着撕裂般的剧痛,像有烧红的铁钎在里面搅动,每一次搅动都带出骨髓深处的寒意。电击后的麻痹感像无数只冰冷的蚂蚁,在四肢末端啃噬,连蜷缩手指这种最卑微的求生本能都成了奢望。动力甲引擎的轰鸣近在咫尺,喷出的灼热废气裹挟着劣质机油的臭味,扑打在他汗湿冰冷的脸上,像死神的吐息。死亡的阴影,厚重、粘稠,带着金属腐朽的腥气,彻底将他淹没。父亲——那具只剩下杀戮指令的冰冷铁壳——高举的链锯剑,锯齿高速旋转带起的冰冷气流,就是最后的墓碑,悬在他额前半尺,死亡的震颤已经透过空气传递到皮肤。
嗤啦——!
一道惨白、刺眼到足以灼伤视网膜的光柱,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废土浓稠如墨的黑暗,精准地烙在守夜人胸甲中央那猩红的、代表永夜巡逻队的徽记上!紧随其后的不是爆炸,而是一阵尖锐、高频、直钻脑髓的尖啸!那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擦生锈的铁皮,又像是亿万只金属昆虫在同时振翅,瞬间刺穿了烬生的耳膜,疼得他眼前发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胆汁的苦涩涌上喉头。守夜人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仿佛被无形的巨锤击中。覆盖面甲的头颅发出“咔哒”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猛地转向光源方向,两点猩红的电子眼疯狂闪烁,如同濒死野兽在绝境中亮起的凶光。
“警告!永夜巡逻队,编号‘铁砧’!”一个急促却异常清晰的男声通过劣质扩音器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官僚系统的冰冷腔调,硬生生插入了死亡的进程。“此区域为逻辑圣殿一级管制废弃区!依据《圣殿回收条例》第7章第13款,立即终止一切攻击行为!该目标已被识别为‘长明种’标记的优先回收物!重复,立即终止攻击!违令者将触发圣殿肃清协议,后果自负!”声音里没有情绪,只有冰冷的规则和隐含的毁灭力量。声音的源头是一艘悬浮在废墟上方的、造型简陋得像块生锈铁皮的梭形载具。前端巨大的探照灯旁边,一个旋转的碟形装置正缓缓收束着残余的音波震荡,发出低沉的嗡鸣。
声音的源头是一艘悬浮在废墟上方的、造型简陋得像块生锈铁皮的梭形载具。前端巨大的探照灯旁边,一个旋转的碟形装置正缓缓收束着残余的音波震荡,发出低沉的、令人心烦意乱的嗡鸣。
守夜人动力甲的动作彻底凝固了。面甲下的猩红光芒急促地明灭着,如同短路的老旧灯泡,内部的数据处理单元显然陷入了激烈的指令冲突风暴。覆盖全身的漆黑装甲发出低沉的、不稳定的震颤,引擎的嗡鸣变得断断续续,像垂死之人的喘息。链锯剑悬停在烬生额前不足半尺,高速旋转的锯齿卷起的冰冷气流,吹拂着他脸上混合着冷汗、血污和金属粉尘的污迹,带来一种诡异的、濒临死亡的触感,死亡的寒意顺着毛孔渗入骨髓。
“逻辑…圣殿…指令冲突…长明种…回收物…”守夜人那被机械扭曲的声音断断续续地重复着,每一个音节都像是从生锈的齿轮缝里硬挤出来,带着冰冷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那是对更高层级指令的天然服从,也是对“逻辑圣殿”这个庞然大物本能的畏惧。最终,猩红的光芒稳定下来,变成一种恒定的、幽暗的红色,如同熄灭的炭火。链锯剑刺耳的尖啸骤然停歇,旋转的锯齿不甘地缓缓静止,发出最后一声低沉的呜咽。覆盖装甲的巨躯沉重地向后挪动一步,金属巨足碾碎了脚下早已变形的金属板,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它最后“凝视”了一眼地上如同破布娃娃般瘫软的烬生,覆盖面甲的头颅缓缓转回,伴随着关节液压系统沉闷而嘶哑的排气声,一步一步,重新没入废土深处那片由扭曲钢铁和永恒阴影构成的坟墓,沉重的脚步声如同送葬的鼓点,渐行渐远。
劫后余生的眩晕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夹杂着剧痛和虚脱,让烬生几乎要呕吐出来,胃袋痉挛着,却吐不出任何东西。他甚至没看清那梭形载具是如何降落的,只觉得一阵带着机油、尘土和某种难以言喻的化学药剂混合气味的风掠过,它已经像一只巨大的金属甲虫,无声地趴在了他身旁的废墟上。舱门滑开时发出干涩刺耳的摩擦声,像是生锈的骨头在摩擦。一个穿着沾满深褐色油污和可疑暗红色污渍白大褂的身影矫健地跳了下来。他身形瘦高得像根竹竿,动作却带着一种外科医生特有的、近乎刻板的精准,每一步都像用尺子量过。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的左臂——从肘部以下被一个结构极其复杂、闪烁着冷硬金属光泽的液压钳式义肢取代,那钳口内侧还残留着一些暗红色的、类似干涸血迹的污渍,散发着淡淡的铁锈味。他左肩的位置,一个菱形的金属徽记正散发着稳定的幽蓝色微光——逻辑圣殿的标识,冰冷而权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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